慧通走出厢房，他十分恭敬地关上了门，然后跪下来三拜九叩，声音清脆而响亮，额头都磕肿了。
慧禅点点头，正想继续说什么，却眉头一皱，转动佛珠的手也停了下来。
慧通听到此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双手合十道：“既如此，就先从我的弟子明正和明智开始吧。”
慧通不再言语，而是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啊！！！”
顿了顿，他又道：“师弟，你不是一直想见一见佛母吗？现在你就进去吧，等你见到了佛母，便明白了。”
醇厚浩大的佛光闪过，而后一道身影骤然出现在西厢房的门前，手持鎏金禅杖，红色袈裟飘舞，狮鼻阔口，目光如电，脸上的皮肤竟隐隐泛着亮铜之色，有种金刚下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里本是小沙弥的住处，但自从一个大肚子女人住进之后，所有沙弥都搬了出去，外面更有武僧和有道行的和尚彻夜把守着，除了住持之外，严禁任何人入内。
白马寺也好，茅山、龙虎山也罢，这些屹立千年而不倒的名门大派，都有着各自的底蕴，对朝廷的态度是恭敬却不臣服。
慧通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明净他们，可是白马寺最优秀的一批弟子，只是因为见过佛母，才陷入了疯癫之中，他以为师兄会出手相救，却不想，师兄竟然将他们送去镇妖塔炼成了灵丹！
“遵命。”
只是他脸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看不清容貌，但面具下的那双眸子却是莹然圣光，似月射寒江，神姿高彻。
慧禅胸有成竹道，而后踏步向西厢房中走去。
不管对方是妖怪还是真的佛子，如此蛊惑人心，李道玄是万万容不下的。
说着他猛地冲进了那间关着佛母的厢房中，周身绽放佛光，声音中杀气腾腾。
“见过住持师兄！”
“不急，待佛祖降世后，我等还要服侍，先让弟子们进镇妖塔吧。”
慧通身子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怒道：“师兄，你……你难道是把明净他们……送去了镇妖塔？”
李道玄试着睁开天眼来看穿那扇屏风，却没想到上面的经文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窥视，绽放出耀眼的佛光，隔绝了他的视线。
慧禅斩钉截铁道：“师弟，天眼通绝不会有错，她必然是佛母无疑，只要等佛祖出世，咱们佛门必将大兴于世！”
师兄才情过人，天资绝世，在道门强盛的今天，能够硬生生在洛阳杀出一片天，带领白马寺走向强盛，实属不易，但也仅限于此了。
“阿弥陀佛！”
来人正是李道玄，在听土地公说了周家婢女的事情后，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便拿了长乐买的狐狸面具，星夜进入洛阳，又以七十二变之术潜入白马寺，想见一见那个周家婢女。
慧禅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师弟，佛祖降世，此乃我佛门千年不遇之盛事，任何佛门弟子，都将全力促成此事，即便丢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刚刚慧通的样子他都看在眼里，前一刻还认为佛母是妖怪的老和尚，进入这间房子后，竟然就大变模样，仿佛成了一个狂热的信徒，甚至连自己和弟子的性命都不要了。
随着李道玄默念经文，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经文似是在发烫，散发着金红色的光芒，好似烧红的烙铁，让那赤裸女子的身上生起道道青烟。
巡逻的武僧们悄悄议论，却没有注意到，一只小蚊子在他们头顶盘旋已久，而后向着西厢房飞去……
慧通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的师兄虽然性格强势，但对佛门弟子是真心爱护，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为了佛门大兴，为了佛祖降世，就算是我也能够牺牲，明净身为我的弟子，就该有此觉悟！”
“什么张之言、李道玄，在我佛面前，都不过是凡夫俗子，佛门大兴，乃是定数，任何人都无法阻挡！”
西厢房。
“妖孽，受——”
一股浩瀚而古老的意识侵入李道玄的灵台。
看着兴奋的师兄，慧通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让他有些不安。
就在慧禅和慧通离开后，一只小蚊子悄然飞到了那间厢房前，摇身一变化为一个青袍道士。
“呵呵，我倒要看看，那所谓的佛母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人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过住持！”
慧通气道：“什么佛母，我看她就是个妖怪，今日我就要斩杀此妖，师兄，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慧禅的声音清醒而坚定。
慧通陪在一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师兄，你哪里来的灵丹？”
之所以不亮明身份，大张旗鼓地进入白马寺，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毕竟有时候躲在暗处才能看得更清楚。
慧通虽然是师弟，但看起来可比慧禅要苍老太多了，他颤颤巍巍道：“师兄，佛母刚开始还常常喊饿，但后来就气若游丝，到如今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也不知道在里面是死是活。”
一个白胡子老和尚走来，向着慧禅行礼，他是菩提院首座慧通，也是除了慧禅之外，白马寺中修为最高的人，阴神后期境界。
门被缓缓推开，一股香风从里面飘出，似莲又似檀香，让人闻了后心中平静，生出淡淡的禅意。
一瞬间，所有的僧人不分老幼皆起身行礼，望着那道魁梧威严的身影，目光十分崇敬。
慧通的声音虔诚而真挚，他神色平静，周身绽放出淡淡的佛光，似是开悟了一般。
“嘘，慎言，这件事不是咱们能妄议的，一切相信住持就是了，他可是阳神境的大能，若真是妖魔，也逃不过他老人家的天眼通！”
慧禅一边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一边传音问道。
一时间，慧通觉得师兄变得无比陌生。
“师兄，你疯了？明净可是你的亲传弟子呀，你……你是不是也被那女人给影响了？”
“弥勒下生，明王降世，诸佛龙象，众生牛马，皆坐莲台……”
“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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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