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完了?”
李道玄轻声念出了这四个字,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他来到上阳城后,并未发现有妖魔的足迹,这里民风淳朴,生活安逸,百姓们安居乐业,哪里有半点危险的感觉?
土地公连忙道:“上仙,起初小老儿也被吓个半死,毕竟那位高人手段了得,修为远胜于我,但一个多月过去,洛阳依旧风平浪静!”
他感慨道:“毕竟有白马寺在,慧禅大师神通广大,有他护着洛阳,怎么可能会出事?所以慢慢的我也就把这柱子上的字给忘记了。”
李道玄却并没有将这四个字当做玩笑,他思忖片刻,道:“你不是说那老乞丐在洛阳颇有名声吗?给我讲一讲他的事吧。”
“是,那老乞丐自称姓路,叫路边生,很久很久以前,在小神还未成为土地时,他就已经隐居在洛阳了……”
土地公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悉数告知。
老乞丐的来历是个迷,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洛阳的,土地公在还是个少年时便偶遇过老乞丐,当时他见对方可怜,就买了只烧鸡送给对方。
老乞丐吃完烧鸡后给他算了一卦,称他是四世善人,这一世将会在八十四岁时死去,并且死后能够成神,只可惜神职不大,成就有限。
李道玄静静地望着他,道:“说出慧禅想要隐瞒的那件事,贫道可保你无恙。”
之前在茶楼,李道玄注意到有百姓在听到‘弥勒下生、明王降世’的预言后表现得很激动,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事情,只是顾忌有外乡人的存在所以没敢说出来。
李道玄淡淡一笑,道:“如假包换,土地公,这次你总能放心了吧。”
那么三乐大师的失踪,会不会和这个所谓的预言有关系?
想到此,李道玄继续问道:“最近整个洛阳境内,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最好是和这则预言有关的。”
弥勒在佛门中被称为未来佛,象征着救世之人,故而从古至今都被心怀不轨的反贼利用,作为宣传的口号。
比如他听说了某个富商乐善好施,就装作快要病死的乞丐上门求救,结果却发现那个富商只是假仁假义,反倒是富商家中一个身份低贱的仆人心地善良,将老乞丐带回家中悉心照顾,甚至为其清理粪便。
“否则就要去白马寺的镇妖塔中住上几日……”
“土地公公,你可要听好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当今天子亲封的乾元妙道龙虎降魔天师,也是我大唐国师李——道——玄!”
“明白,小神明白!”
玄奘忍不住插嘴道:“不对,鸠摩罗什大师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遗言,我自认看过上万卷经书,从没有那一卷提及过弥勒下生、明王降世之言!”
佛法深厚的白马寺住持不可能不知道那则预言中的反意,身为佛门弟子,他不仅不怕引火烧身,反而还暗自命鬼神散播预言。
他这次没有任何顾忌和隐瞒,全部告诉了李道玄。
看到土地公不信,她哼了一声,脆声道:“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
“哮天,慧禅乃是白马寺住持,一代高僧,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可太过放肆。”
“上阳土地乔中涵,拜见国师!”
她大声喊出师父的名字,乌黑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星星。
“弥勒……”
“他曾将洛阳周围的土地山神全部叫到白马寺,叮嘱了我们两件事,第一是颁布尊佛令,命我等不得相助于道门弟子,第二就是让我等想办法散播鸠摩罗什的临终预言,这串佛珠,便是他赐给我的宝物。”
土地公不假思索道:“必然是因为周家那个婢女的事情!”
这时长乐上前一步,她掐着腰,得意而又自豪道:“土地公公,你尽管放心大胆地说,那慧禅再厉害,也比不过我师父一根手指!”
李道玄揣摩着这八个字,在弥勒二字上停顿许久。
土地公不过是阴神初期的修为,若是去镇妖塔中走一遭,不消三天,几十年的香火神力就要被炼化一空,魂飞魄散。
佛门在大唐的地位已经很低了,当今天子对佛门本就没什么好感,若是再有人打着弥勒佛的名义造反,那对佛门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国师,小神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您是不知道,白马寺的慧禅住持有多霸道,他不仅公开蔑视道门中人,还对我们这些山神土地呼来唤去,白云山神就是因为说了几句公道话,便被他在镇妖塔中炼个半死!”
见到这白胡子老头犹犹豫豫的样子,哮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它立刻喊道:“汪汪,你这土地真是老眼昏,慧禅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家老爷相提并论?”
能够修行到阳神这个境界,在道门中绝非籍籍无名之辈,而且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又是出自龙虎山……
哮天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巴,前肢压低,在地上扒弄,一副准备咬上来的样子。
李道玄望向他脚下被废掉的佛珠,道:“白天听你说书时讲到‘弥勒下生,明王降世’的预言,可是白马寺的慧禅和尚逼你去宣扬的?”
土地公的眼中露出一丝犹豫。
他竟然跪了下去,神色十分激动,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土地有些讶然地望了一眼李道玄,发现对方神色淡然,仿佛那黑狗口中的慧禅不是一个阳神后期的大修士,而是什么阿猫阿狗一般。
啪!
拐杖摔到地上,土地公一时间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在说起镇妖塔这个名字时,土地公竟下意识打了个哆嗦,眼中露出一丝恐惧。
后来富商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银库中的钱财都变成了粪土,而那个仆人则发现老乞丐消失不见了,曾经他清理的粪便都变成了金银。
土地公在生前也是饱读诗书的儒生,自有一腔报国之心,对李道玄这样的人最是佩服,事实上,他早就盼望着能见一面那位传说中的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