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他彻底失去了自我,堕入了达摩的执念之中,他发下大宏愿,即便找不到三藏真经,也要将佛法弘扬于天下。”
“而后摩罗突发奇想,他将那条毒蛇的魂魄抽出,转移到了达摩的金身遗体中,企图培养出一个厉害的手下,并为其赐名为摩诃,在梵语中寓意为无量、大的意思,显然摩罗对其寄予了厚望。”
三乐苦笑道:“女施主说笑了,摩诃继承了达摩的金身和执念,却并没有继承达摩的修养、学识、气度、胸襟以及悲天悯人的胸怀和精湛的佛法,如何能承下如此沉重的执念?”
太真突然问道:“对你们佛门而言,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比如为什么摩诃的金刚法相会生有两面,一面慈悲如佛,一面邪恶如魔。
“三乐,我念了九十年佛经,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年那些柔软的淤泥。”
“好在摩诃临死之前,终于放下了执念,才有了最后那四句,梵音九十载,痴梦作无边。今朝孑然去,婆娑数三千。”
李道玄想起摩诃和其弟子的所作所为,不禁点头,的确,虽然他的目标是为了弘扬佛法,但所作所为,却早已严重背离了佛法。
若是空有神通而无心性,那很快就会在重压之下迷失自我,走入极端。
他想起摩诃在金身被三昧真火彻底炼化时露出的轻松和解脱之色,也许那一瞬间,是他这九十多年来,最轻松的一刻吧。
三乐的目光十分复杂,叹道:“这就要提到摩诃遗诗中的第二句了。”
三乐双手合十,轻轻一叹。
太真突然笑道:“怪不得这世上有只履西归的典故,看来当年宋云看到的达摩,并非是真正的达摩,而是已被毒蛇附身的摩诃。”
“因此他才被称为邪佛,行事不择手段,已然堕入魔道。”
李道玄微微一怔,他想起了摩诃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所谓只履西归,指的是在达摩死后,东魏使臣宋云,在从西域返回洛京的途中,路过葱岭,看见达摩赤着双脚,一手持锡杖,一手持鞋子,正往西域而去。
不幸在于伴随力量而生的执念,让他渐渐迷失了自我。
能发大宏愿者,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内在修养和胸襟格局,如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菩萨。
“正是,它偶遇的江上僧,便是达摩,至于所谓的菩提缘,指的是,达摩死后留下的不坏金身。”
当年佛祖为救一只被老鹰追捕的鸽子,不惜割肉喂鹰,慈悲之心感动世人,而摩诃倒好,完全视人命如草芥,从突厥到长安,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他的梵音蛊惑而死。
“大师,那你和摩诃又是怎样的关系,又为什么会是摩罗教的副教主?”
三乐似是回想起了那段尘封已久的岁月,他神色复杂,道:“达摩死时,我便已是摩罗教的副教主,摩罗受了重伤,便将摩诃交给我来教导。”
李道玄暗自腹诽,难怪摩诃对三乐的感情如此复杂,还有一丝孺慕之情,看来在他心中,是把三乐当师父看的。
“阿弥陀佛,但摩罗不知道的是,贫僧当时其实有很多次想杀掉摩诃,好为我的挚友,菩提达摩报仇。”
“但每次我都下不了手,因为每当我看到摩诃,都仿佛看到了……同病相怜的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