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保证不会耽误冬小麦的播种,想来也足够刘备与诸葛亮在成都大致平息风波了。
可就在糜旸心中的这个想法浮现不久之后,离糜旸车辇的不远处,正有一骑信使快速地朝他的所在而来。
在那骑信使还未靠近时,他就被丁封亲自率领的斥候所阻拦下。
丁封知道沔阳县中有不少残余的世家势力想要对糜旸不利,所以他近来对糜旸的安保工作十分上心。
在拦下这名信使之后,丁封用怀疑的眼神查阅着信使的身份。
只是当这名信使出示证明身份的信物,并且对丁封拿出那封代表着十万火急的红羽信报后,丁封怀疑的眼神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眼神中浮现了震惊的神色。
以红羽覆报,代表着这封来自成都的文书记载着十分重大的消息。
而依汉律,阻拦这样的消息是死罪。
于是丁封马上带领着这名信使来到糜旸的车辇之前。
糜旸见到丁封火急火燎地带着一名信使来到他的车辇前,他一开始还有些诧异。
可当他看到信使手中的那封红羽文书后,他的脸上也立即变得慎重起来。
成都出大事了!
他马上让丁封将那封文书送到他的手中。
在接到文书之后,糜旸在法邈及丁封的注视之下,展开手中的文书看了起来。
糜旸观看文书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就观看完文书中的内容。
在看完文书中的内容之后,糜旸却下意识地将文书捂在胸口,然后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糜旸突然的这个表现,吓了法邈与丁封一大跳。
能让糜旸痛哭的,到底是何等大事呢?
法邈立马询问糜旸成都到底发生何事了。
在法邈的询问之下,糜旸一边哭泣,一边将成都近来发生的事告诉给法邈。
而法邈与丁封在听完之后,这才明白为何糜旸会如此悲伤。
糜竺薨逝了。
糜竺虽然是糜旸的伯父,但糜旸自小就是跟在糜竺身边长大的,可以说他们二人情同父子。
所以糜竺的离世,怎么会不让糜旸感到悲伤难以自抑呢?
而除去这个消息之外,成都大朝会上发生的事更令法邈与丁封感到震撼。
因为大朝会上糜竺的力挽狂澜,益州世家,十有八九皆被下狱。
这个大事变肯定会给现今的大汉带来剧烈的冲击的。
当然就目前来说,这个大事变对梁州最大的影响就是,糜旸接下来开展新政再无掣肘了。
想到此,哪怕法邈十分理解糜旸现在的心情,但是他还是对糜旸建言道:
“亲情乃人伦大义,牧伯因司空薨逝而悲不自胜,臣下如感同身受。”
当年法邈知道法正去世时,他的表现比糜旸好不上多少。
“只是牧伯身担梁州,岂可因悲而忘公乎!
司徒临终遗言,望牧伯不因丧废公。
若能不让司徒在天之灵有所遗憾,这才是真正的孝顺呀。”
说完之后,法邈对着糜旸再三揖拜,希望糜旸能听进去他的劝言。
而车辇下的丁封显然没有法邈那么好的口才,所以他只能跟着法邈一起揖拜,希望糜旸能暂息悲痛之心。
糜旸在悲泣之余听到法邈的劝谏,但他却没有如法邈所愿那般马上停止悲泣。
糜旸对糜竺是有感情的,尽管他穿越来后,与糜竺的相处并不多,只是每次相处,糜竺对他的疼爱那都是溢于言表的。
特别是从文书中糜旸知道,糜竺乃是因为维护他而耗尽心力而死,这一点更让糜旸的心中充满着悲伤。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悲痛之下,糜旸已经没有了继续出巡的心情。
他马上下令给丁封,让他率领着亲军护卫他返回沔阳县外的军营。
糜旸自来到沔阳后并未入住沔阳县内,为了安全,他领军在沔阳县外安营扎寨。
在糜旸的命令下,丁封马上指挥着部下护卫着糜旸返回了军营之中。
而在回到军营之中后,糜旸屏退了左右人等,将自己一人关在寝帐内。
不久之后,法邈等人得知的消息也在整座军营中慢慢流传开。
而当众多将校知道糜旸因为糜竺之死,悲痛得难以自抑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寝帐中后,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来到糜旸的寝帐外察看情况。
当他们来到糜旸的寝帐外后,听到了糜旸的寝帐内,时不时的传出一些悲泣声,这让他们都急的纷纷像热锅上的蚂蚁。
悲痛过甚,在当世对身体的打击是巨大的。
只是虽然他们都很着急,但他们的心中也尽皆浮现一个想法:
“州牧,至孝也!”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辰已经进入深夜。
可就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已经安睡的时辰,糜旸却依旧没有休息。
眼睛红肿的他,手中正紧紧捏着那封文书在来回踱步。
暗黄的烛火左右摇晃,衬托着糜旸的脸色晦暗不明。
想到文书中诸葛亮所叮嘱的那件事,糜旸的大脑就在快速的开动着。
今日他回营后将自己一人关在寝帐内,一方面是因为糜竺的去世的确让他很悲痛。
另一方面则是有件机密的事,让他需要一人独处好好思考。
他收到的这封文书乃是以红羽覆面,这往往代表着重要的军情。
糜竺的去世及大朝会上的变故,并不足以让诸葛亮动用这样的传讯方式。
其实在今日法邈询问糜旸文书中内容的时候,糜旸并没有将当中最重要的一点说出来。
文书中最重要的一点是诸葛亮说的一番话:
“南中久动难安,今国朝又正是动荡之时,南中势必不会坐视不理。
一旦彼等跳梁作乱,我将亲往镇之,子晟素有智计,可有妙策予我?”
诸葛亮要对南中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