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还不如趁着他还在的时候让糜旸提早经历这些事。
这样纵使糜旸在应对的时候有不好的地方,他也能对糜旸进行针对性的指导,甚至在后期出手帮他弥平坏的影响。
这才是锻炼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想到此刘备的嘴角流露出一些笑意,他倒是有些期待糜旸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有着怎么样的反应。
是如二弟一般怒骂逐之,还是选择避而不见?
汉章武二年三月末,新野城中。
义阳太守李严终于到达了。
可是当李严到达新野城外的时候,他的一番做派却让糜旸有些瞠目结舌。
之前李严担任的是犍为太守,犍为郡位处益州腹地,与义阳郡相隔何止千里,所以糜旸对李严如此晚到任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让糜旸没想到的是,赴任的李严将一众家属仆人携带在身边也就罢了,他还将在益州的所有家财物资都带来了义阳郡中。
一车车的物资犹如一条长龙般,将新野城外的官道挤得满满当当的。
看着那一车车的物资,糜旸觉得李严之所以如此晚赴任,想来与搬运这些家财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从李严的这番做派足可以看出,他是个极其注意个人享受的人。
想起李严在历史上后期的那种种行为,糜旸却又觉得不奇怪了。
不过这些只是李严个人方面的问题,与他在政事、军事上的能力并不冲突。
虽说现在大汉人才不少,但是要想找出一个能力、品行都接近完美的人,那除了诸葛亮之外,几乎再没有任何人了。
况且注重个人享受,还说不上德行有亏。
不过虽然糜旸并未对李严的这副做法有所说法,但是李严在看到糜旸的那一刻,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
只是李严可不是觉得他好个人享受的作风被糜旸发现而感到不好意思,他是担心糜旸觉得他故意晚来想着坐享其成。
毕竟他一日不到,义阳郡先期的一切军政要务就都是糜旸在处理。
李严这个人性格是很高傲的。
他曾因迁移郡治官邸一事,与持反对态度的郡功曹杨洪产生争执,言语之间颇有轻慢,杨洪一气之下主动辞职引退。
而且在益州时,护军辅匡等年龄与地位与李严差不多,但李严却不愿主动与他们来往。
不过李严的性格高傲与魏延不同,李严会看人高傲。
对于战功、品级都在自己之上的糜旸,李严可不会对他有任何高傲的心思,相反的李严还想着结交糜旸。
之前他就曾多次在刘备面前,主动为糜旸讨赏过。
在心中的这种想法之下,李严便想着贡献出几车物资给糜旸。
但是李严的这个想法,却被糜旸所婉拒。
虽说李严贡献的那几车物资,颇有些好东西,但还不至于让糜旸动心。
况且李严想与他结交的心思,那几乎就差写在脸上了。
而糜旸虽然推荐李严成为义阳太守,但与李严这个人,他并不想深交。
糜旸婉拒的表现,让李严有些摸不清糜旸的心思。
但是李严也没有多想,他在糜旸手中接过义阳太守的官印后,便开始着手安排起义阳郡的一应防务。
在之前糜旸代任义阳太守期间,因为有着本部兵马在,所以糜旸对义阳郡的军事安排,整体上呈现守中有攻的格局。
不过李严知道,糜旸迟早都要领军离开的。
因此他必须要重新规划起糜旸的本部兵马离开后,义阳郡的具体防务是怎么样的。
在李严调整义阳郡防务的时候,他并未忌讳糜旸在一旁。
而糜旸看着李严做出的一系列调整,纵算是他心中也不得高看李严一看。
有一说一,李严这个人的军事能力是不差的。
从李严上的防务安排上可以看出,尽管他手中的兵力不多,但是在他的协调安排下,义阳郡中的要地都有着一定的兵马驻守。
并且每个县城之间,都能在一定程度上互相支援。
这样的防守格局,或许不能说完全抵挡魏军的进攻,但能在最大程度上让义阳郡处在一个主动防守的态势。
而只要这种态势一直存在,哪怕来日魏军大举来犯,那么亦能给后方的张飞有着足够的时间调集兵力支援。
怪不得历史上李严能被刘备委任为托孤大臣之一,他擅长防守的能力,的确很适合稳定那个时期的季汉局势。
不过在李严到来后,糜旸也开始着手安排起回归益北的事宜。
可是就在糜旸在安排好一切事宜,随时准备返回益北的时候,丁封带着一封刚刚得到的消息找到了他。
丁封在见到糜旸的时候,脸上是带着一些奇怪的神色的。
糜旸一开始还不懂丁封那神色的含义。
但是他在看完丁封手中的情报后,却明白了一切。
孙权这逗比,竟然要主动遣使来拜访他?
他是不是太闲了。
而且以张温为首的使团,现在已然进入义阳郡的范围内了。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糜旸心中不禁产生疑虑。
只是在丁封面前,他却没有将这些疑虑展现出来。
他让丁封先行退下,然后他开始细细思索起这件事。
糜旸不是没有政治常识的人,从表面上看孙权以太尉的名义遣使拜访他没有问题。
但是关键在于孙权名义上是他的“同僚”,实际上却是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在这种身份下,孙权却主动派出使者前来拜访他,他的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
当然糜旸也知道,孙权会主动遣使拜会,肯定是来通好的。
只是关键就在于这点。
既是仇人,怎会突然通好。
就算是通好,应该找刘备与张飞才是,找他一个益北都督算怎么回事。
在这心中的疑虑之下,保险起见的糜旸打算采取避而不见的方式。
可是当糜旸的这种想法被关嫣知道后,关嫣却对着他言道:
“夫君目前所面临的情况,与父亲当年相似。”
“当年世人皆知孙权遣使是为通好,而父亲若接受通好,则会让荆州上下放松对江东的戒心。
若父亲不接受孙权的通好,又会给孙权一定口实。
无论当年父亲如何做,对孙权总归是有利的,舍颜面而取实利,是孙权一向的做法。
今孙权又故技重施,恐怕想的是要为将来寻找一个口实,或是想的是为江东排除将来的一个大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