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国江氏当政,已历三帝。江氏一族从远祖起就奉行一夫一妻、白头终老,纵然后辈做了皇帝也遵从不讳。三代皇帝,都仅有皇后一妻,因此江氏族人之间感情都极为深厚,只是人丁不旺。
江氏一族早在还未当皇帝之前就已经是有名的世家,钟鸣鼎食,什么都讲究。后因天下大乱,为了保护宗族和财产,遂割据一方,不容人侵犯。只是没想到周围弱小的地方纷纷依附,竟成了一个国家。这么多人将身家性命托付,江氏族族人不得不认真治国,消灭外敌、内安百姓,不知不觉版图越来越大,国势越来越强,与东鲁、西岳、北燕各据一方,真是江氏祖先们始料不及的。
他们的品行高尚天下知名,聪明才智也天下知名,每一个都学有专精、出类拔萃。可惜的是他们的懒散无为也天下知名,只求逍遥度日,不愿责任加身,虽然事到临头都能做得十分完美,却偏要推三托四、想法子让别人去做,在皇位继承问题上尤其如此,一个个推来让去,谁都不肯为国为民操心费神,被天下人视为奇谈。南江国没有成为中原四国之首并非主昏臣暗、国家不富裕,而是大家百姓日子过得太好、太安逸,个个安份知足、不图进取。
北燕国正好相反,政治斗争一向激烈,四十年前燕凯登基,觊觎南江国的国富民强,出兵攻打南江国,导致南北两国战火频传,国力都耗损不少。
南江国第三代的皇子有四个,乃当今皇帝江天锡、睿亲王江天钤、显亲王江天锋和代亲王江天钟。江天锡有三个儿子,江祥照、江祥旭、江祥晖。他是长子,又成亲颇早,因此三个儿子在众堂兄弟中也是最年长的。
江祥旭自小就性情骄傲,有一次和三弟江祥晖打架一直打到金殿上,当着父皇和文武群臣的面还揪着江祥晖的脖领子不撒手。江天锡突发奇想,认为下一代的三个皇子中属这个二儿子最不驯、最有冲劲,便以处罚的名义把年仅十六岁的江祥旭送到北部边关,让他习惯掌握权力,杀伐决断,将来登上皇位说不定能为南江国开创一个新局面。三儿子江祥晖也一向任性,干脆顺便派到与东鲁国的边界领兵锻炼,将来好帮二儿子的忙。
白衣少年姓江名祥晔,是当今皇帝江天锡的四弟代亲王江天钟的独子,“二哥,你是未来储君,所以绝不能陪我冒险。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破燕于威的铁营,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个交待。”
江祥旭左思右想,只得照他的话做,吩咐侍官们全数留下保护他,又在他耳边低语:“多加小心,破铁营的事不急,安全第一。”
江祥晔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小心。”一夹马腹,策马奔出山谷。
江祥晔一直到离铁营只有两三里远时才停住马,那些侍官们各个惴惴不安,这个少年的来历他们并不清楚,元帅只叫他们以“华公子”呼之,而且对其十分爱护,方才前来时元帅又严厉嘱咐过他们要舍命保护、不容有失。只是这少年太大胆,太不知死活,若由他这么任意妄为下去,他们恐怕都要陪他葬身于此了。只见江祥晔勒马转身,一指近侧的山头,“我们上去!”
侍官们全吓了一跳,领头的侍官长瞪大眼睛,“公……公子,您不要命了?在山谷里已经够危险,您还要往显眼的地方去?”
另一人附和:“是啊,若是单碰上三两拔侦骑还不要紧,就怕遇见巡逻的大队骑兵,咱们就算拼死,也护不住公子您啊。”
江祥晔面容平静,“我知道,燕于威雄才大略,单观他营地就可见一斑,十里之内,必有侦骑;五里之内,定有巡兵。愈近营地,巡逻队伍愈密集。但我非得上山一趟不可,只有那里才能将铁营一览无遗。我估计山上不止有巡兵,而且燕于威一定派有驻军,就是为了防备敌人窥营。”
侍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从容吐出这番言语的少年,“那您还要去?”
“我若不去,就永远不能清楚地掌握铁营的布局,更谈不上破了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侍官们面面相觑,除了陪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公子赴汤蹈火外,他们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