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腿彻底好了吗?”洛鹏程说话还算清晰,只是很慢。
洛擎远皱着眉:“如果你叫我来是为了问这些没必要的问题,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洛鹏程咳了几声,“你已经查到裴家了吧,关于你当年受伤的事情。”
“是。”
洛鹏程苦笑,他现在的状况,这个表情做出来显得不伦不类:“是我对不起你。”
洛擎远愣了下,两世,这是他第一次听见洛鹏程的道歉,可惜对他来说完全不重要了:“比起对我说这句话,你更应该去霍家坟前忏悔。”
洛鹏程没接话,过了会才说:“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关于秦羽的消息,我知道你一直没放弃寻找。”
“什么?”洛擎远皱眉。
“当年,裴家找我合作,想要平分霍家的兵权。霍秦羽被他们找来的人追杀,他受了很重的伤,被路过的商队救下。”洛鹏程歇了一会,继续道,“我知晓裴家并非可信之人,所以留了条后路,放那行商队离开。”
“后来呢?”
“商队离开北境后,来了中原,之后带着货品辗转出海,去了海外。”
洛擎远眯了下眼睛:“这些与我查到的差不多。”
“我记得那个商队的标志。”洛鹏程道,“之后,我曾经见他们回到大晏几次,但始终没发现秦羽的踪迹。你有你母亲留下的人手,想必一定比我更中用些,能查到更多东西。”
洛擎远看了一眼洛鹏程,自母亲离世后,他几乎没有与父亲和平相处过,这样的场景在他看来十分陌生。
“我知道了,会让人去调查。”洛擎远说完后转身离开小院。
“擎远……”
洛擎远停下脚步:“还有事?”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对你提要求。”洛鹏程道,“我知道太子殿下会是最后的赢家,你也铁了心要脱离镇国将军府,我不求洛家百年富贵,只希望他们能好好活着。”
洛擎远轻声道:“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把手脚伸到外面,自然会平安。”
院子里花红柳绿,洛擎远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很多年前,霍翎珠还在世时。
“擎远哥。”陆知意跳下院墙,牵起了洛擎远的手。
洛擎远拂去陆知意头顶的几片落叶:“大门开着,又爬墙。”
“习惯了。”比起路,陆知意还是对洛家的墙更熟悉。
洛擎远不开心的情绪被驱散,他笑道:“看来需要在家里多给你砌几面墙。”
“我们回家。”陆知意道。
经历这么多事情,洛擎远对洛家的恨意已经没那么深,他也不想把精力放在这些不必要的人身上。就算洛鹏程不提,洛家人也然能好好活着,只不过再也不可能有从前的富贵。
不过被陆知意哄,他很乐意,他与陆知意十指相扣,招摇过市,回了荣王府。
到了傍晚,他们二人又去了东宫。陆恪行看着很有精神,眉眼间隐约有了帝王之气,让人不敢多看。不过面对陆知意他俩时,他又变成了操碎心的兄长,一连啰嗦了半个时辰。陆知意数次想要溜走,又被陆恪行暴力制服,他也不能还手。
陆知意捂着耳朵:“哥,你最近在外面是受了多少气,报复他们不好吗,为什么要折腾你可怜的弟弟们。”
“因为我开心。”陆恪行掐了两下陆知意的脸颊,“行了,回去吧。”
陆知意大为震惊:“哥,你竟然不留我用膳,就赶我们回去?”
“意儿,荣王府今天有客人,你们早些回去。”陆恪行神神秘秘说。
陆知意面露疑色:“谁呀?”
“你们回去就知道了。”陆恪行道。
王府后院,陆知意看着眼前的“熟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好几日前,他就收到了书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清晨,昼夜不停赶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来见你们,是不是特别讲义气?”身着铠甲的青年笑道。
“这义气不要也罢。”陆知意道。
所谓熟人是谢千宁,他已经换上了男儿的装扮,眉目依旧如从前那样精致,却只剩下英气,不见从前娇媚的小女儿模样。
自那次春猎以后,谢千宁身体就不太好,各种名贵药材流水似的送过去仍然不见起色。只有陆知意他们几人知道,谢千宁是服用了假死的毒药,他的身体会逐渐衰败,直到药石无医的地步。
眼见着谢千宁连下床走路都难,最终,晏帝答应了东海王的请求,“重病”的谢千宁时隔多年后,终于回到他的故土。没过多久,东海那边就传出郡主病逝的消息。东海王也因此大病一场,王府大门紧闭,半年多都没有见客。
无人知晓,东海兵营中多了个叫谢宁的小兵,剑法极好,没多久就升了官。
如今,东海按照惯例在年中送来贡品,谢千宁所在的小队负责押送。
“你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些。”陆知意说,“以前虽然很美,但像是戴了张面具,很假。”
谢千宁朝陆知意眨了下眼睛:“无论男装还是女装,我都是大晏第一美人。”
陆知意翻了个白眼:“要点脸,成吗?”
“我说实话而已。”谢千宁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
“你这么张扬,小心被认出来。”陆知意提醒一句。
谢千宁挑了下眉:“如果你没有事先知情,会把我和那个柔弱貌美的千宁郡主联系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