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陆恪行点亮床边的烛火。
陆知意试图避开光线:“都说了在养伤。”
洛擎远手快脑子一步,抚过陆知意红肿的眼眶:“你说的养伤,就是躲在屋里哭?”
陆知意垂下头,吸了吸鼻子:“那是因为昨晚做了噩梦,才不是我想哭。”
“什么梦?”洛擎远问。
“忘了,只记得很难过。”陆知意沉默片刻后才轻声问,“我这么不厉害,总是拖后腿。如果有一天,他们用我威胁你……和哥哥怎么办?”
“别说傻话。”陆恪行眉头紧皱,“我就是拼了命,也不可能让别人害你。”
“别。”陆知意小声道,“你们都比我重要。”
“为什么这样想?”
陆知意又想起梦里,洛擎远看他时满是厌恶的目光:“我梦见很多人要害我,最后你们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洛擎远一怔,反应过来时已经握住了陆知意的手:“梦都是假的,一点都不可信,没有人会丢下你。”
掌心传来一点暖意,顺着脉络流向麻木的心脏:“我以前也做过噩梦,但昨晚不一样,就好像真实发生过一样。”
“那也是假的,别怕。”洛擎远心道,我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
“如果真有人想要害我,怎么办?”陆知意道,“擎远哥,你会保护我吗?”
陆恪行插嘴道:“你亲哥还在这儿呢,像话吗,就知道擎远。”
“哥!”陆知意恼羞成怒。
“等好了再来跟我使性子。”陆恪行十分粗暴地把人塞进被子里,“先睡一会,我去让厨房做些你爱吃的,晚点给你送过来。”
房间里只剩下洛擎远与陆知意两人,睡意昏沉,所以陆知意没有听见洛擎远的低语:“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只有死人才不会继续害人。
第23章
等到陆知意手臂的伤口开始结痂时,他们终于踏上回京的路途。来时,陆知意又怕跟丢,又怕被发现,不敢有片刻放松,一路上风餐露宿,人也消瘦不少。如今回去,他心安理得赖在洛擎远做工精良的马车里,比谁都会享受。
洪水已经褪去,河道两边冲毁的田地也被重新整理,撒上了新种,远远望过去已是一片青绿。
“河州的风景原来这么好。”陆知意趴在窗户边吹风,过了会,他回过头看洛擎远,“擎远哥,你来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没有。”洛擎远没好气道,“来的路上,我只想知道跟在身后那个讨人厌的小尾巴究竟是谁?必须要捉出来揍一顿。”
“洛擎远!”陆知意猛地站起来,结果头撞上马车顶,痛得眼泪汪汪。
洛擎远哭笑不得,给人揉了两下:“赶紧坐好,不准再闹了,不然就把你丢下去跟着跑。”
“狠心的男人!”陆知意撇撇嘴。
洛擎远和来时一样,大部分时间都靠在那儿看书,不过马车里多了一人,乐趣很显然增添不少。陆知意像模像样拿起话本,没一会就开始一字一顿念里面的情话。
“看书时安静一点。”
“哦。”
陆知意安分不到一刻钟,立马又开始闹腾,然后这样的对话又会重复,每天都要来许多遍。
陆知意总是不经意就会咬着下唇,牙齿松开时,嘴唇会缓慢充血,变得嫣红,让人很想咬一口,再亲一亲。洛擎远盯着陆知意,吞咽一下口水,他是疯了吗,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洛擎远往旁边挪了挪,马车颠簸,阳光透过窗纱洒下暖意,让人昏昏欲睡。梦里一片旖旎,醒来之后唇上似乎还带着某种柔软的触感。他看向陆知意,那人头埋在被子里睡得正沉,脸被闷得有些红。
眼前的文字模糊扭曲,一个字也看不进脑子,洛擎远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试图驱散心头的那些杂念。他只是被前世的记忆迷了眼,好不容易重来一世,他怎么能重蹈覆辙。
洛擎远心心念念想让陆知意回到正途,所以他更不能让自己深陷其中。
而睡着的陆知意却悄悄睁开眼,看向洛擎远的唇,心如擂鼓,他刚才竟然这样大胆,还敢去偷亲洛擎远。可惜和话本里描述的一点也不一样,陆知意抿了下唇,心道,洛擎远就是个木头,比话本里不解风情的书生还要过分。
“看什么?”
“没看你。”陆知意咕哝一句。
日夜赶路,就算一路上好吃好喝养着,他们都还是瘦了不少。陆知意是偷跑出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进城,在路口就与洛擎远他们分别,回到京郊的庄子。
荣王与齐霜已经准备好马车在门口等着,陆知意喊了好几声也没人理他,耷拉着脑袋爬上马车。
数月未归,陆知意刚回家就被齐霜抓住好一顿教训,齐霜那样好脾气的人都被气得想要脱鞋揍孩子。
“你怎么和我说的?”
“爹,我只是晚回来了几天。”
荣王在旁边添油加醋:“是几个月,你这孩子一点都不懂事,知不知道你爹因为担心你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
齐霜白了荣王一眼,皱眉看向陆知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进京的难民,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值得吗?”
陆知意瞥了一眼荣王,转头对着齐霜笑嘻嘻道:“爹,我知错了,接下来我从早到晚都陪在您身边,寸步不离,好不好?把父王赶去书房睡。”
荣王眼角抽了抽,这小兔崽子是想要上天。他揽过齐霜的肩膀,把人禁锢在怀里:“回头我亲自教训小混球,孩子可以慢慢教,你要是气坏身体就得不偿失了。”
“你就惯着他,就差没闹着要上天摘星星了。”齐霜怒道。
趁着陆知意没看见,荣王在齐霜嘴角亲了一口:“我可没惯着他,只是不想让小混球霸占你。孩子大了,就应该丢出家门,让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