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是,这是我的选择。”
“好,”木琉云不再规劝:“你身上的玄铁锁我能解开,只是锁上有禁制,解开之后三宫主立刻就能察觉,碎灵钉会被他的神识锁定,你想好逃亡路线了吗?”
“自废修为可取出碎灵钉,我一路西下,逃到极域,圣道宫的人追不到那里去。”
木琉云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我帮你将长渊带来了。”
谢临砚愣了一下:“你早料到我会做出这个选择了?”
她轻轻点了下头,起身走到了谢临砚旁边,掐诀开始解锁。
这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但谢临砚只是紧紧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冷汗从他额角滑落,终于,“哐啷”一声,浸着血的铁链重重地砸在地上。
谢临砚剧烈地喘息着,时间紧迫,他不敢犹豫,迅速抬手,指间精准地点在穴位之上。
木琉云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十二颗碎灵钉全部掉落而出,半透明的小钉子被血染成了殷红之色,看着极为骇人。
她蹲了下来,紧紧盯着谢临砚,一字一顿道:“你要记住,你的敌人是有名字的,他叫——柳如弈,他是现今的圣道宫宫主,也是天道,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谢临砚的声音很轻,他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受了重伤,又自废修为,他很虚弱。
“你……还有力气逃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谢临砚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这是我的选择,我会一路走到底的。”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木琉云抬手,将漆黑的长剑递给了他:“那便用它保护好自己吧。”
谢临砚接过剑,慢慢收紧五指,握紧剑身,他问道:“你以后怎么办?”
放他走,必将成为圣道宫的敌人,向他泄露天机,必将为天道所不容。
“我自有我的去处,你不必担心我,你选择与天对抗,我是希望你能赢的,但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谢谢。”他全身都是伤,嘴唇干裂,没有一丝血色,他启唇道:“木琉云,我们断绝关系吧。”
木琉云愣了一下。
谢临砚猛地拔剑,剑尖回转,隔断自己一截黑发,语气坚定道:“割发为誓,今日之后,我谢临砚与你木琉云,恩断义绝,不再是姐弟!”
“你这是……怕连累我吗?”
“我是天道的敌人,与我有关系,对你没有好处。”
“也好,”她含泪看着他:“那便恩断义绝吧。”
“我一定会赢的。”谢临砚慢慢松开手,指间青丝缓缓飘散,他道:“时间紧迫,我们就此别过吧。”
木琉云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停留,她向着峡谷之外走去。
女子的身影在空旷的峡谷之下,显得单薄而孤独,点点白雪落在她的发间,像镀了一层霜。
她一步步地走,一点点地远去。
谢临砚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凝望着她的背影,终是没忍住突然叫住她。
“姐姐!”
女子脚步微顿,回头望来。
“其实我最大的愿望是……爹娘能好好活着,我们一家人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着,显得空灵而寂寥。
青年站在幽暗的角落里,满身白衣被血浸得劣迹斑斑,因为离得远,眉眼有些模糊,木琉云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母亲,谢临砚地眉眼与母亲很相似,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砸了下来。
她哽咽道:“谢临砚,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但你依旧是我的弟弟,是我唯一的亲人,爹娘都希望你能过得好……我也是,后面的路要如何走,就看你的决定了,保重。”
说罢,她坚定地转过了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如这天地般,慢慢消散。
楚尧尧有些恍惚,某种难以言喻地情绪在她心底荡开,酸涩而疼痛,她努力挣扎着,可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那种悲伤到痛苦的情绪。
她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像溺水的人。
意识慢慢聚焦,楚尧尧这才发现,她回到了现实,她的视线很模糊,眼角一片湿润,她哭了。
一只手托起了她的脸颊,那只手的掌心很暖,带着让人贪恋的温度。
“同我双修,就把你委屈成这样?”谢临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满,从头顶传来。
楚尧尧抬眸望去,正对上谢临砚的视线。
他用拇指的指腹擦了一下她眼角的泪水,语气带着几分不耐烦:“能别哭了了吗?一开始不是你自己答应双修的吗?你又不吃亏。”
楚尧尧恍惚得厉害,眼前的谢临砚和梦中的他差距实在太大了,让她怀疑那个梦到底是真实的过往,还是只是一个梦而已。
谢临砚真的经历过那些吗?
她不禁抬手去触碰他的脸颊,谢临砚偏头躲开,挑眉看她。
“楚姑娘这是做什么?不是嫌弃在下吗?”
楚尧尧不受控制地抽噎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砸,她觉得谢临砚就是故意的,这次比之上次在幻境中的时候更加身临其境,那种悲伤痛苦的情感仿佛直接灌输进了她的大脑,直抵她的心脏,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