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尧尧这才不得不收回目光,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走出寺庙,迎面便是一条巷子,那股刺鼻的味道愈发浓郁,浓腥得让人恶心,楚尧尧跟着李辞雪转过巷角,前面的李辞雪却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楚尧尧问道。
李辞雪没回答她,她不得不探出头来向外看去,这一看之下,她直接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只见地上躺了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血流得到处都是,已经干涸发黑,就连路角的小树上都挂满了飞溅而上的血迹,殷黑色包裹着一片片脆嫩的树叶,形成了强烈的色彩对比。
楚尧尧刚刚闻到的那股刺鼻的味道正是这些尸体散发出来的血腥腐败味,因为这里的天气比较热,尸体周围已经飞满了蚊虫苍蝇,直让她不受控制地干呕着,好在她本来就没吃东西,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吐出来。
好半天,她才压住了胃里的恶心感,脸色苍白地再次看向躺在路中间的尸体。
为什么一夜之间,这里就出现了这么多尸体?
难道都是谢临砚杀的?
不对,谢临砚是用剑的,他杀人不会是眼前这幅光景,那些尸体看起来都非常可怖,身上的伤口就好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出来的一般。
这时候,李辞雪回过头来看向了楚尧尧,他的脸色也相当难看:“是我追杀的魔物干的。”
“那你能看出魔物躲到哪里去了吗?”
李辞雪皱着眉,他从怀中掏出了个金色的小罗盘,看了看,然后道:“那东西有些狡猾,它将自己的魔气散播得到处都是,我的法宝有些失灵了,我们现在附近转一转。”
楚尧尧赶紧点头,她也不想在这些尸体旁边多待,画面实在是太让人恐惧了。
从一具具尸体之间穿过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楚尧尧跟在李辞雪后面,克服着心中的恶心和恐惧,目不斜视地向前走。
好不容易离开那里之后,楚尧尧隐约听到了些嘈杂的人声。
“有人。”楚尧尧提醒李辞雪。
李辞雪点了点头:“应该是村子里的人,我们去看看。”
这处村子并不大,阡陌交通,农田和小路交错,其间林立着一座座的土坯屋。
嘈杂的声音并不远,他们没走几步就靠近了,远远望去,似乎是两拨人在吵架。
不,准确地说,是一堆人围着几个人正大声斥责着什么,因为战况太激烈,没有人注意到她和李辞雪。
走得近了,楚尧尧也能听清楚他们斥责的话语了。
“你们这群扫把星!快滚出我们的村子!”
“就是因为你们,把灾难带来,我们才死了那么多街坊邻居!”
“我看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魔物,害死了他们全家不够,还来祸害我们!”
楚尧尧精准地捕捉到了“魔物”这个词,不自觉踮起脚尖,向被斥责的几人看去。
那里站了三个人,两大一小,男人手中握了把剑,站在最前面,他看起来颇为狼狈,头发乱糟糟的打着结,身上穿着件略显寒酸的粗布衣衫,但他的五官依旧英俊,眉眼深邃,不怒自威,很正派的长相。
在他身后,停了辆木质独轮车,上面盖着稻草,推车上坐了个女人,因被男人挡在身后,看不清全貌。
一个看着五六岁的小姑娘眼眶红红地站在独轮车旁,她听到有村民在辱骂她的母亲,一下子就怒了,哭喊着道:“你们不准这样说我娘!我们不是扫把星!”
一个村民恶狠狠地瞪着小女孩,竟然趁机想用握在手中的农具去攻击她:“你们这群灾星!害死我们村那么多人!怎么还不死!”
男人见状,手中剑花一挽,抬手便挡下了村民的攻击,其他人却恶人先告状般地叫了起来。
“木天鸿!你害死我们的亲人,还准备动手吗?!”
“就是!要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死那么多人!”
“我看她肚子里的怀子就是魔物!她就是个妖女!”
男人的眼睛因为这些如利剑般的话变得赤红,但他却只是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迟迟没有动手。
“各位,鄙人的内人要生了,鄙人只是想找一位产婆,不会多逗留的。”他倒转剑刃,朝着村民们一抱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隐忍。
村民一听此话,更是大声地斥责了起来。
“他竟然还想让魔物出生在我们村子里!他还想想害死多少人!”
“他这个杀人魔!我们不能让他们这么做!”
“对!不能让他这么做,快!我们将那个女人杀了!”
在一片起哄中,竟然真的有拿着农具的村民冲了上去,男人横剑在胸前,手上动作干净利落,能干出来,他应当是很厉害的,一人对敌,愣是没能让一个村民近身,也没有打伤任何一个人。
“各位,木某在此恳求各位了,我的妻子要生了,请各位醒醒好,帮我们找一位稳婆来。”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喊出这句话时,带着低三下四的乞求之意。
“木天鸿!你在做什么梦!你不会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木家家主吧,木家早就被灭了,就是因为你身后那个女人,你还要护着她做什么?你难道就想看着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吗?!”
木天鸿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独轮车中的女子却突然坐直了,她的声音幽幽传来:“木郎,算了吧,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女子的嗓音温婉动人,语毕,竟让人生出了一种神圣不可亵渎之感,一时之间,无人再开口。
木天鸿转头向身后看去,他这一侧身,楚尧尧终于看清了他身后的女子,她愣了一下,原因无它,那女子实在是太美了,楚尧尧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女子,集温婉与英气于一身,宛如从画中走出,一身雪白的衣衫,将她衬得似天上下凡的仙子。
此时的女子,轻轻靠在独轮车上,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却并不显得臃肿狼狈,反倒带了一丝破碎的温婉美。
好漂亮啊......
楚尧尧心中感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