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蹑手蹑脚,将那窗纸戳了个小洞,蹲在那里专心致志的听起了墙根。
只听屋内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姐姐们,今日谷内可要吓死我了,早上右使大人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说要把侍奉夫人的人全部投入监牢,幸亏我早就从那碧香榭出来了,不然,今夜可睡不了我自个儿的床了。”
旁边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有女子说道:“瑜莲,之前你从碧香榭出来的时候,哭的死去活来,说什么也不肯在我们这浣衣处待着,嫌日日劳作辛苦,不及在夫人房里吃香喝辣,怎样?还是老话说的好,福兮祸所致,祸兮福所倚啊。”
那名唤瑜莲的丫环接话道:“哎呀,翠璃姐姐,你就不要笑话我了,我现在想起还后怕呢。若我真留在那里,说不定,今次真要连命都保不住了。”
旁边又传出一把年纪略大一些声音沉稳的女声:“瑜莲,你好歹在夫人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此次夫人出事,大家都说离奇的很,有说她是中毒死的,也有说她是被人正中后心一刀杀死的,说什么的都有,以你之见,夫人可有什么仇家?”
那瑜莲接话道:“夫人这人,性子最是温柔和善,对谁都不会急眼,连下人们都不会骂的人,你说上哪儿找仇家去?”
那名唤翠璃的女声说道:“如此说来,传言说的不假,恐怕杀的虽是夫人,可是此事确是冲着右使大人来的。你们说,现在凤仙公主和右使大人的关系这么差,咱们谷里又守卫森严,根本不可能有外人侵入,会不会就是这谷里的自己人干的?”
那沉稳的女声否道:“不可能,就算真是谷里的人干的,也绝不可能是凤仙公主的主意。”
那瑜莲也附和道:“玉如姑姑说的对,我也觉得,这事不可能是凤仙公主指使的。实话跟你们说,我还在碧香榭的时候,经常偷偷帮夫人送信给公主。每次去,都得躲着其他人。我觉得夫人和公主的关系特别好,可因为右使大人和公主的关系连面上都不好了,所以夫人也只能私下偷偷与公主来往,不敢叫右使大人知道。”
那翠璃奇道:“居然还有这等事?我一直以为夫人与公主素无往来,想不到她们私下还有这层关系。”
那年纪最长的玉如说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我告诉你们,五年前,那右使方洪刚入我教之时,羽翼未丰,尚不敢对公主造次。公主那时就与夫人关系极好,两人常结伴寻游。有时,夫人玩的晚了,还会留在公主的寝宫,两人结伴同眠呢。宛如亲姐妹一般。”
那翠璃道:“居然还有这等事?那为何后来会闹得像现在这般僵了?”
玉如答道:“大概是三年前,不知为何,右使大人与凤仙公主大吵了一架,自那以后,两人就彻底决裂了。连人马都各自拉起了一派,若不是还有教母在上面顶着,估计两人早就公开撕破脸,将本教一分为二了。闹得如此之大,恐怕夫人也不好再与公主来往,总是要站在自己夫君这一边。”
那瑜莲小丫环口快问道:“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纠葛,那姑姑你知道右使大人与公主到底是因何事闹僵的吗?我太好奇了,什么事能令他们关系差到这个地步?”
玉如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也是姑姑,可是只是这浣衣处的姑姑,可不是夫人房里的红人萧姑姑。这问题,你们得去问那位姑姑,可别来问我这位姑姑。”
翠璃接话道:“说起来,那位萧姑姑来历也甚是蹊跷,说她是夫人的娘家人吧,可她当初也不是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而是后面几年才跟来,求夫人收留她在谷中的。你们别说,她和夫人长的还真是颇有几分相似,她到底是萧家什么人啊?”
那瑜莲应道:“哼,你们不要再提那虚伪的小人。这萧姑姑虽然和夫人一样姓萧,可心肠却大大的坏多了。要不是托了她的福,我才不会从碧香榭被硬赶出来呢。我看她这个人才是两面三刀,当面对你好,背后指不定怎么损你呢。”
那玉如笑道:“这都几更天了,你们是准备聊一晚上,不准备睡觉了吗?”
翠璃与瑜莲答道:“实在是因今日的事闹得太大,聊的多了些,扰了姑姑清梦了,这就灭了灯去睡。”
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跟着灯灭了,人声也慢慢安静,想必是房内的几位都安歇了。
贺终南在门外的墙根却听得还未尽兴,想不到,这谷内众人之间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的纠葛,她本以为这凤仙公主与方洪是死敌,自然对这边的人皆没有好感,万万没想到她私下居然和萧芷珊十分交好。
还有那萧景虹,听她的口气,原以为她是一直伴随着萧芷珊长大服侍左右的,乃是感情深厚陪嫁过来的家仆,可刚刚听了这丫环的话,居然还有别的隐情。
贺终南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了风狄生两句,都是他说要破什么案,现在倒好,线索一大堆,他人倒指望不上了,自己又是一头雾水,破案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
如此四下茫茫,夜半三更,贺终南不知道去哪儿找风狄生。可是就此回屋休息去,她又甚是不甘心,还有白天让小珠带纸条给她的神秘人到底是谁,看笔法应该是男人所写。
可此地她除了方洪根本不认识别的男子。
若此纸条是方洪所写,那就说明他并不怀疑风狄生和贺终南是凶手,相反恰恰是相信他们的。
贺终南突然想到,莫非方洪早已知道凶手是谁,将他二人绑回来,只是为了逢场做戏,故意迷惑谷内中人,让人误以为他心绪大乱,其实早已布下圈套,等待凶手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