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一笑,倒有点冰释前嫌的意思。
许至本就对杨天沐没多大恶感,如今绕开刘昱,发现这人无论性格还挺对他的味口,两人都不算话多的人,但感兴趣的话题倒是挺多,若真能结为好友,倒也不错。接下来的一个月,后金暂时没有了动静,“关远州”防线也进入了收尾阶段,两人偶尔会约着喝上一杯,渐渐熟了之后,有些话便也说开了。
酒馆里,已经喝高了的杨天沐红着脸,拉着许至嘿嘿直乐,口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卫兄,没……想到,你……嗝……你还挺能喝!”
许至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我也没想到你一将军居然这么逊,每次完了都得让我扛着回去。
“卫兄弟,你,你说说,我到底哪点不好……”杨天沐开始絮絮叨叨:“我长这么大,跟谁低声下气过?只……只有他!我跟个龟孙子似得,他一开口,无论多难的事我都想尽办法,还讨不了多少好,我知道,他心里苦,我也心疼,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我累啊……”
许至闻言,心中一动,这个“他”是谁,他心知肚明,只是没想到杨天沐居然也会有累的一天,看剧情,这人对待刘昱就像稀世珍宝一般,从来舍不得对方受半点委屈,往往一个人把事担着,反观刘昱,似乎他只要付出“爱情”,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等着人为他铺好路一般。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之间,无论前生还是今世,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杨天沐如今已经三十好几了,一直没有成婚,一直替刘昱忙前忙后的,京城里的流言碎语不少,他身上的压力绝对不小,可是因着那盲目的爱,却一直独自忍耐,也许直到今天喝多了,才敢说一句“我累了”。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忠犬啊,许至叹了口气,见杨天沐又猛地灌了几口酒,连忙拦下,付了酒钱,把人扶起来往外走。
“他让我等,还说他爱我,我,我等不起了,但是好高兴,他爱我……”杨天沐手舞足蹈。
一听这话,许至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真是傻,他那哪叫爱你。”
走出酒楼,被外头的风一吹,杨天沐迷蒙的双眼恢复了一些清明,他忽然反身抓住许至的领口,神色有些扭曲,吼了一嗓子:“你懂什么!腊月初五晚上,他亲口说,他爱我!还主动亲我!”
许至冷笑,拍掉他的手,转而单手用力将人提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懂?杨大将军,你听清楚了,什么爱不爱的,你以为你俩是牛郎织女呢?他所谓的爱,不过是看你一个人可怜,给你点甜头,好让你继续给他卖命罢了!”
杨天沐愣住了。
许至将人放下来,拍拍他的肩,忽然抬眼一扫周围几个偷偷摸摸往这边看的士兵,声音带着一股煞气:“都看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士兵一哆嗦,忙目不斜视的走了。
士兵甲乙丙丁:妈呀感觉好像发现了卫大人可怕的另一面,我好方!qaq
等到边疆防线完工,后金也因为杨天沐再次龟缩回老巢后,许至便因为一纸诏书,带上几个仆从,回京述职了。
看着面前阔别将近六年的卫府,想到卫父卫母,许至忽然升起一种近乡情却之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外,和家里仅仅靠着书信联系,就连逢年过节,也因为实在脱不开身只是托人捎了东西回来,如今回京站在家门口了,才感到自己的疏忽。
即使他经历了这么多世,感情早就变淡,如今占了人家唯一儿子的身体,自然该尽到为人子的责任。
他整了整衣服,拍拍脸,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才带着卫羽几个人,进了卫府的大门。
卫父卫母这几天才得到儿子要回京的消息,早翘首以盼了,这会看到多年未见的儿子,眼睛瞬间红了。
“兆泽,来,让娘好好看看。”不等他行礼,卫母就拉着人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笑道:“高了,瘦了,也更俊了。”
卫父重重的咳了一声,许至忙起身低头道:“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
卫父这才点点头,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点,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说道:“平安回来了就好。”
接下来一家三口用了午膳,又好好温存了一番,卫父便谈起正事,不可避免的提到了还在他们家挂着“儿媳”名头的刘昱。
“昨儿个宫里派了人来了。”卫父喝了口茶,仔细注意着儿子的神情,“他们说的隐晦,可为父也不傻,无非是提前给我卫家提个醒,免得到时候动作起来慌了手脚。”
许至点点头,也不意外,淡笑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比我预想的晚了点。”
“这是件好事。”卫父叹口气,忽又想到什么,犹疑着开口道:“这事过了,你……可有想过续弦?”
许至闻言一怔,收敛起笑意,严肃道:“不曾。”
未等卫父说话,他又道:“儿子年岁已经不小了,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