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两只虫子么,为何从母后到父皇,再到郑太医,皆是这样一副神态?
尤其是母亲,无论东西是不是她的,怎就至于为了条虫子吓成这样?
再看向自她过来便一直跪在那里的掌事嬷嬷,她忍不住问道:“父皇,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郑太医等人垂着眼睛心情复杂。
这要皇上和皇后如何回答?
难道要告诉公主……皇后在房中的香炉里藏了催情药?
而就在此时,内监来禀,道是太子到了。
随着少年人一同而来的,还有几名缉事卫。
谢无恙走进堂中,扫了一眼堂内的情形,并未多说多问,只行礼道:“父皇,惊马之事有进展了。”
永嘉公主闻声身形一僵。
那原本称得上清朗悦耳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响起:“缉事卫已在北苑的湖边发现了羊踯躅,看管马厩的内监已将有可能接触到马匹的有关之人名单悉数列出——这半日在儿臣带人查实排除之下,可知当下嫌疑最大之人,乃是永嘉公主身边的一名名唤冬芝的侍女。”
永嘉公主赫然瞪大了双眸。
大半时辰之前,那群缉事卫在她的住处搜查了一番之后毫无所得,她便以为不会再出差池了——然而她认为的风平浪静之下,实则却是已经暗中查到了她的头上来了?!
冬芝那个废物,被人盯上了竟还全然不知!
“这……这不可能!”她连忙道:“兄长定是误会了什么!”
谢无恙并不看她,只道:“那名看管马厩的内监和侍女此时已候在院外——”
昭真帝的心情更沉了几分,立时道:“传进来对质。”
立时便有缉事卫将二人带了进来。
看着跪下的侍女,海氏一颗心扑通狂跳。
果真是冬芝……
难道今日惊马之事,竟是——
她猛地转头看向女儿。
掌事嬷嬷更是在心中叫苦连天——今日之事已是足够棘手了,一波尚且未平,竟又迎面拍来了一记巨浪!
“今日天色未明之时,便是这位姑娘来到了马厩之中,说是怕公主的马吃不惯行宫中的草料,特亲自来喂……”那内监有些不安地复述道。
公主身边的人来喂马,他岂敢阻拦?
想着贵人们金贵,贵人的马也金贵,彼时他便也不曾多想什么。便是今日太子殿下亲自来查问接触马匹之人,他也只是如实道出,而不曾怀疑到这位侍女身上……直到一查再查,其他人皆排除了嫌疑,竟独独剩下了这侍女嫌疑最大!
经查实,那发现了羊踯躅的湖边小径,便是自马厩返回永嘉公主住处的必经之路!
如此之下,他难免就有些自危了,此时半点也不敢抬头去看一旁的永嘉公主。
“可有此事?”昭真帝看着冬芝问道。
他和将军一样,多是将疑心放在了各方势力之上,将此次惊马之事认定为朝堂之争——
可阿渊既是将人带到了他的面前,便足以说明至少有了七成把握。
若果真如此,倒是他低估了小女儿家的心思之重。
但错便是错,女儿家也同样要承担后果,纵然当真就是桑儿所为,他也绝不会有半分包庇——
“是……婢子的确去过马厩!但婢子只是替公主殿下喂马而已,根本不曾做过其它!更加没有碰过许姑娘的马!”冬芝将头触在地上,声音坚定而委屈:“请陛下明鉴!”
“荒谬!本宫何时让你去喂过马?难怪今早起身时未见到你,原来竟是打着我的幌子去了马厩!”永嘉公主惊怒道:“说,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收买指使?竟妄图将这脏水往本宫身上泼!”
额头抵着地砖的冬芝脸上顿时爬满不可置信之色,浑身也于一瞬间变得冰冷僵硬。
公主这是在干什么?
便是公主承认今日让她去过马厩又如何?谁又能证明那羊踯躅就是她扔的?毒就是她下的?
可公主仍是想也不想便推翻了她的话!
这是公主不够聪明,被吓得慌了神吗?
不……
公主这是怕再有其它证据出现,所以干脆从一开始便否认让她去过马厩的事实,以此将她推出去顶罪来了结此事,直接切断一切对自身不利的后患!
见跪在那里的人没有反驳,永嘉公主心下稍安,遂又道:“父皇有所不知,自冬芝随我来了京师之后,便多有反常之举,起初我还只当她是不适应宫中生活……现下看来,还不知是起了什么心思,暗中同什么人勾结上了!此事您可得叫人细查才好!”
她当然知道单凭这几句话,不足以叫父皇全信。
但此时这么多外人在,她的颜面便是父皇的颜面,父皇如何也不可能直接将这罪名定在她的身上!
至于冬芝——
主子犯错,下人顶罪再寻常不过,下人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若对方识趣些,自是知道该怎么说,若是不识趣……呵,只要父皇有意在明面上遮下此事,随对方怎么说也不过都是些狡辩污蔑之辞罢了!
想着这些,永嘉公主半点惧意也无,大不了是被父皇私下责备几句罢了。
不料,却听昭真帝向冬芝问道:“你果真是收了他人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