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因为那道被指婚为太子妃的圣旨,又或是冲着他和许家……
这其中的利益牵扯远比表面看来还要复杂,他该更多一些防备的!
他许启唯这辈子最厌恨的便是战场官场之争牵扯到家眷身上,真乃废物小人所为!
若是此番揪出了对昭昭下手之人,他必要深挖到底,凡是有牵扯者一个也休想干净地摘出去!
老爷子的怀疑对象多在朝堂利益之上,而谢无恙想得则要更多一些。
少年人遥遥看向了一个方向。
四下如巨石投入湖中,波澜逐渐扩散开来。
许家姑娘的马被暗中下了毒——这一惊雷迅速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中。
一众女眷被惊动,震惊声议论声不断。
“怎会有此等事!”
“何人竟如此大胆……”
“嘭!”玉风郡主沉着脸色将酒杯重重搁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般不要命!”
崔氏顾不得许多,已然离席去寻许明时要问明前后经过。
缉事卫与禁军俱已出动,行走间腰间佩刀发出叫人心惊的动静。
立于一旁的绿衣侍女心跳越来越快——此事从变故出现,到羊踯躅被查出,再到皇上下令严查,又到眼下局面被控制住,一切都来得极快,且阵势又如此之大,事态明朗之快与被重视的程度可谓远远超出了起初的预料!
再这么下去,该不是真的查出什么来吧?
侍女忍不住频频望向山林的方向?
既已经查出了马匹中毒,如此状况之下,为何陛下却不曾中断狩猎,召回山中众人之举?
侍女一心盼着主子早些出来,以便早做应对,想不明白为何狩猎仍被允许继续,但大多官员心中对此却是有答案在——
此事固然非同小可,却好在许姑娘并未出什么大差池,因此局面方不至于陷入混乱之中——
再有便是真相未明之前,所有人都有嫌疑,此等情形之下,将人暂时控制在视线所及范围之内才是最不易妨碍进展的局面。
不消去想,行宫之中各处人等,定很快便会被缉事卫控制住。
见昭真帝与东阳王暂时坐了回去,众大臣亦各自归位,越是此等时刻,越是无人敢寻藉口离开自己位置。
唯独江太傅不同——
没办法,人老了不争气,跟这些年轻人实在比不了啊。
在一名内监的搀扶下,也试着为此努力了许久的江太傅颤颤巍巍地如厕而去。
四下气氛紧绷间,狩猎结束的鼓声终于响起。
踏着声声鼓音,很快便有人自山林中而出。
有的马背两侧驮着各样大小猎物,隐有些志得意满之色,自然也有人空手而归。
没什么收获的几名纨绔子弟结伴出来,手的中不知从哪里摘了些野果,啃着果子有说有笑,浑不在意自家长辈投来的死亡凝视。
不就是没打着猎物么,连陛下事先都说了,重在参与嘛!
年轻子弟们浑然不知他们入山之时外面发生了何事,自然也不知自己招来长辈怒视的真正缘故所在,下了马依旧说说笑笑,相互调侃。
昭真帝也并未出声制止呵斥,反而让掌事太监照例上前清点猎物。
很快,永嘉公主也骑着她的青骢马出了山林。
她带回了几样不算大的猎物。
女孩子下马,将缰绳丢给内监,心情不算愉悦——今日她运气不好,遇着的皆是些已经受了惊的猎物,听到一丝动静就跑得飞快,根本不给她出箭的机会。
但相较于那些空手而归之人,也足够了。
到底她本也没想过要和那些男子和武官们比,她从始至终只是想要赢过许明意而已。
思及此,永嘉公主的视线扫过四下。
她一眼便看到了从一旁的帐中退出来的太医。
永嘉公主眉头微挑。
然而下一瞬,待见得自帐中行出之人,却是脸色一变。
怎是兄长?
兄长怎会受伤?
看着那手上缠着伤布的少年人,永嘉公主眼神几变,一时不明白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四周,最终视线落在了东阳王的身上,只见老人坐在原位,总是不怒自威的一张脸上叫人看不出究竟。
而就在此时,忽有男孩子的声音响起:“祖父,阿姐回来了!”
东阳王闻声猛然起身,立即往山林入口处看去,果见一人一骑出现在了视线中。
马上的玄衣少女身形端正,单手抓着缰绳不急不缓地驱马而归,转过头朝着他的方向露出了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