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雨声喧嚣,愈发衬得车厢中温馨适意。
“另有一件事,我还需与你言明。”谈罢了正事,许明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永嘉公主待我有敌意。”
谢无恙神色一正:“她为难你了?”
“想要为难来着,没能为难得了。”
许明意未有细说今日之事,一则对方的手段太过浅显拙劣,只能用来欺负欺负寻常小姑娘。二来,她与吴恙之间也无需多言,她既直说了,他便不会有质疑,也无需具体经过来佐证她话中真假。
谢无恙微微皱眉:“那日我已提醒过她谨言慎行——”
对方非但没听,反倒寻事寻到了昭昭面前,当真太不像话。
“她找过你?”许明意问。
谢无恙点头,将那日太子府中之事大致言明,而后道:“我本疑心她是否遭了别有居心人利用挑拨,近日便暗中查了查她入京后所接触之人,但并未发现可疑者。”
再结合昭昭此时之言来看,便只能是对方自身的问题了。
可其初来乍到,为何会对昭昭心存敌意?
谢无恙思索间,只见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格外直白且又透着意味深长之感,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吴恙——”
她私下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反正这二字如今仍在他的名字当中。
这声喊让少年人愈发不解了,不由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
“永嘉公主同你说,要你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许明意不答反问。
谢无恙如实点头。
她又问:“是否还同你说了许多我的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这些他没同昭昭细说。
可昭昭已经猜到了。
问罢这两个问题,许明意不由沉默了片刻。
谢无恙莫名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沉默中似在酝酿着什么惊人的真相。
他未再催问,车厢内有着短暂而诡异的静谧。
直到许明意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你可曾想过……她万一对你存有男女之情呢?故而才将我当作了假想敌来看待。”
“?!”谢无恙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难得会有被吓住的时候,当下无疑算一个。
男女之情?!
这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可不是瞎猜。”许明意道:“早在去年她入京之时,皎皎便提醒过我了——”
只是那时她吃惊归吃惊,却也未真正放在心上,只觉得小女孩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只是觉得吴恙生得好看,才会多些关注。
“……”吴恙僵硬地坐在那里,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迟迟未能说出一句话。
许明意又自顾细细分析了一番后,道:“那时她并不知你是她的兄长,如今虽已是得知了,一时间却也未必就能接受得了这种身份的转变……称号固然好改,感情之事却是说不好。再者,还有一种可能……”
谢无恙如惊弓之鸟一般戒备地看着她。
还有什么可能?
“或许她当初之所以被你吸引,实则是一种血缘亲情的感应,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
在日积月累中,便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了。
这自然是最好的一种可能,或会在日后的相处中慢慢变得明朗。
谢无恙听得面色愈发复杂,看着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女孩子,遂问道:“我需要如何做,方能解决得了此事?”
他实在不想沾染这等荒谬之事,更不愿因此而影响到其它。
“眼下看来,你如何做不重要。”许明意道:“大约还要看她自己能否想得通。”
吴恙的做法她毫不担心,从始至终本也不可能给对方任何幻想的余地。
归根结底,一切都在于永嘉公主自身。
“她能想通自然最好,若想不通,也非是你我能干涉得了的。”许明意道:“实则她是何心思,与我倒无干系,我一贯也只论行不论心——她如何想是她自己的私事,可若她再来招惹于我,我可是会收拾她的。”
这才是她今日同吴恙提及此事的关键所在,到底是他的妹妹,她好歹得先打个招呼,万一真收拾上了,也好叫他心中有个数。
谢无恙没有道理不点头。
人做错事,被收拾是天经地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