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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她就是听着这些话长大的!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母亲出身不好,但她是父王唯一的孩子,皇上亲封的郡主!
什么叫张扬,什么叫得寸进尺?
幼时她听着便觉心中忐忑,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高高在上不可有丝毫僭越的陌生人!
她时常忍不住想,父王是不是当真打从心底嫌弃她和母亲,所以母亲才会如此?
而今晚的遭遇,更像是坐实了这一点!
父王根本不疼她!
“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了……”燕王妃忙上前抓住女儿一只手臂,“小声些,莫要让你父王听到了……”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泼油——
“够了!”桑云郡主重重甩开母亲的手,声音反倒愈发高了:“你自己终日畏手畏脚,丝毫没有燕王妃的样子就罢了,偏偏还要我跟着一起学着!正因此,现如今父王待我根本亲近不起来,这下你总算满意了吧!”
言罢,转身就跑了出去。
“桑儿……!”
燕王妃追了两步,不禁皱起了眉:“这孩子如今竟是愈发没有分寸了,还不如幼时懂事,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嬷嬷无奈叹了口气。
王妃和郡主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直让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提心吊胆。
然而为了前途着想,嬷嬷还是耐心劝道:“要老奴说,这一家人过日子不比其他事,有时您的确是将郡主管得太过了些,王爷又并非古板之人……”
但现在说这个,似乎已经晚了……
还记得郡主刚出生那几年,软软糯糯团子一般,王爷见了也喜欢,可每每小郡主还没拉一拉王爷的衣角呢,王妃就吓得赶忙将郡主抱回来了,那架势活像是防拍花子的呢!
王妃是怕冒犯王爷不假,但王爷该怎么想?
哎,这真真是老天爷将饭碗捧到跟前,却将饭碗掀翻的典范人物了……
“嬷嬷,你该知道我的难处的……”燕王妃也觉得委屈非常:“我做这些,何尝不是为了桑儿好,若不是因为她,我又怎至于像她说得那样束手束脚……”
“是,老奴都明白。可郡主性情固执,有时您越是这般管束着,恐怕越是适得其反……”
“可如今不管怎能行?管着且还这般,真若撒手不管,她定是要闯出祸端来的。”
“……”嬷嬷想了想,竟觉得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就郡主如今这模样,不管还真不行。
毕竟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了。
而幼时没同王爷培养起来的亲近,如今再想在这方面使劲儿,也的确行不通了。
这般想着,嬷嬷也没了多劝的力气。
燕王妃坐回榻中,独自垂泪许久。
如此这般,待到次日清早动身时,眼睛的红肿都还未能消去。
好在她不是一个人。
因母女二人皆是这般模样,倒也就有了现成的理由——想来不过母女俩拌了几句嘴,左右没什么大事。
母女二人同坐在马车里,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同样叫人感到压抑的还有今日阴沉的天色。
半日间,人马出京八十里,一阵闷雷声滚滚而至,很快便落起了雨来。
原本骑马的燕王换乘了马车,因雨势并不算大,四处并无避雨处,而前方再有十里便是驿馆,一行人便冒雨继续赶路。
近年来有些官道未经养护,早已被过往车马轧毁了大半,雨水一浸,马蹄踏过,很快混成了一片泥泞。
渐有风起,刮得雨丝乱飞,往人的面庞上拍打而来,视线模糊间,只得放缓了赶路的速度。
乱风穿过草木,发出呼呼沙沙声响。
早早得了交待,心有戒备的精锐随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下。
风雨乱舞间,一道暗箭忽然从一侧草木后飞出,直冲中间一架马车而去!
“笃!”
利箭刺入车壁,箭头尽数没入,发出余音颤颤。
“有刺客!保护王爷!”
刀剑出鞘噌噌之音相继响起。
不断有利箭射向那架马车——对方目的明确,要的便是逼那车内之人现身,要取对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