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占云竹的背影逐渐在视线中消失,纪婉悠面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淡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确实是开心喜悦的,可总觉得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无论她如何劝说自己,都无法将这巨石搬开。
而今日发生的一切,对她而言就如同是在做梦一般不切实际。
是因为太突然了,她心中的那些疑虑还没来得及全部打消吗?
尤其是许姑娘那晚在宫中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几乎一字不差地记在心中,每日反复回想——是因为想得太多太久,才一时无法从脑海中移去吗?
想着这些,纪婉悠若有所思地从袖中将那只香囊取出,轻轻握在手中。
香囊中似还加了艾草,淡淡香气钻入鼻中,仿佛能够使人头脑清醒。
……
日头渐渐升高,太后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起身。
倒也不是真的就一觉睡到了现在,年纪大了,每日到固定的时辰便睡不着了,可身为一个体弱的老太太,在受了昨夜那样的惊吓之后,也总要有点儿受惊吓的样子才行。
所以,太后娘娘清早按时醒来后,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个时辰的画本子,适才起身去见前来请安的儿媳们。
皇后,荣贵妃,敬王妃与燕王妃,还有桑云郡主都来了。
敬容长公主也是早早就过来了的,等了一会儿听说人还没醒,就坐不住了,遂跑了出去抓蝴蝶,玉风郡主也只好跟上,是以母女二人这会子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太后在兰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去,开始挨个儿回应起了儿媳们关切的询问声。
几个儿媳还没来得及轮完时,忽见一名宫女从堂外走了进来,行礼通传,道是湘王妃过来了。
荣贵妃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湘王如今正被禁着足呢,湘王妃怎还好意思往人前凑,来太后这里?
对此,太后娘娘的看法则就不一样了。
老人家想的是——湘王都被禁足了,怎么湘王妃还能出来瞎走动呢,看来皇帝这口谕下得不严谨啊。
但来都来了,也不好将人往外赶。
而让众人不曾料到的是,平日里性情很有些泼辣的湘王妃进了堂中之后,连句请安的话都没有,二话不说便跪倒在了太后脚下,抹着眼泪哭诉了起来。
先是替自家王爷说了一通,坚称自家王爷必定是无辜的。
而后还不忘帮孙太妃辩解:“……太妃的为人,您是知道的,她怎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呢?想必定是被人陷害,被真正的凶手当作替罪羊来使了……此事事关重大,还求娘娘一定要给王爷和太妃做主啊!”
第437章 指认(渃清涵万赏加更)
太后听得在心里干瞪眼。
要她一个险些将命都搭了进去的可怜老太太给嫌犯做主?
她真想问一句,这上嘴唇挨天,下嘴唇着地的——究竟还有没有脸了?
但作为出身名门的淑女,这样的话自是不好直接说出口。
可又实在是不想再听对方聒噪了,这玩意儿听多了折寿,影响她多活两年看孙媳妇过门的重要规划。
于是,太后娘娘叹了口气,道:“好孩子,你放心,哀家相信皇上是不会冤枉任何人的……”
说话间,突然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呼吸也开始有些不畅。
皇后第一个察觉了,脸色一变,连忙起身上前:“母后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哀家没事……”太后捂着心口,声音艰难。
“这怎像是没事的模样……”皇后赶忙向宫女吩咐道:“快请太医来!”
荣贵妃敬王妃等人也围了上来。
看着靠在椅中神色痛苦却还在强撑的太后娘娘,湘王妃哭声一顿,有些慌了——总不能太后没被毒出差错来,反倒要被她给哭出个好歹了?
这若传了出去,她可怎么洗得清?
这般想着,敬王妃也顾不上再哭求了,连忙擦了眼泪站起身来关切询问。
郑太医很快过来了,留下了一张方子,并交待太后多加歇息,平稳心情,切忌躁怒嘈杂——虽然他也没诊出什么问题来,但这套说辞用在什么病上都不会出错就是了。
皇后等人听了这话,便也都纷纷告退了。
包括湘王妃。
湘王妃回到住处时,见湘王正靠在罗汉床内喝茶,更是又气又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坐在这儿品茶!”
要这些只会惹祸折腾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用!
她无数次都在想,倘若她的生活里没有男人,该是多么地平静而快乐!
“你怕什么。”湘王瞥了她一眼,“你还真当皇兄会因此发落我不成?”
这一点如今他已经不担心了。
让他烦心的是另一件事。
此次计划失败,再想动手就难了,而滇州那边还在等着他的消息,如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信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