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微微将脸转向内间的方向,声音平静而警惕地问道:“既平,你今晚前来,可还带了其他人吗?”
柜中,许明意登时变了脸色。
这是……被发现了?!
可他们似乎并未发出什么动静!
“人是带了的,不过此时都守在外面。”吴景明疑惑地问:“可是有何不妥之处吗?”
“这房间里,此时只怕尚有第三人在。”燕王说话间,已然戒备地从椅中起身,看向灯火昏暗的隔间。
吴景明心中一凛,也跟着起了身,却是皱眉低声道:“按说不应当……这并非是外人能够接近的地方。”
尤其是今晚——
他要在此同燕王见面,馆中之人无不戒备,怎会出现如此纰漏?
燕王闻言眼神微闪,将腰间藏着的匕首按了回去。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也和缓了些许:“不是外人,那便只能是自家人了。”
旋即,将手负在身后,向隔间的方向,扬声说道:“不管是谁,且先出来吧,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漆木衣柜中,许明意眼神复杂地看着吴恙。
头一次合作,竟便要被当场抓获了吗?
偏偏真正想听的话还没来得及听到,当真是出师未捷了。
吴恙倒没有太多犹豫,且当下也没有值得犹豫的余地——
他将柜门推开,躬身出了衣柜。
看着突然从柜子里钻出来的少年,吴景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阿渊?!”
阿渊何时竟也能干出这种躲在柜子里偷听的事情来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
下一瞬,吴世子只见自家儿子朝着柜门的方向递了只手过去,很快,柜中便另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自家儿子手上,借着力也从柜子里钻了出来。
吴景明再次陷入惊诧,下意识地看着那看似不大,却仿佛透着说不出的神秘和玄妙的柜子——还有吗?
许明意低着头理了理衣袍,跟在吴恙身边走出了隔间。
看着走来的少年,燕王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而后缓缓拢紧。
“父亲,王爷——”
吴恙神态还算平静地抬手行礼。
许明意跟着他一同抬起了手。
吴景明这才看清她的样貌,顿时更是暗暗大吃一惊:“……许姑娘?”
他就说儿子怎么对一个小厮如此体贴,竟还不忘伸手将人拉出来,合着竟是这么回事!
可……他家儿子带着镇国公府的许姑娘……一起躲在柜子里?!
这合适吗!
巨大的震惊之下,吴世子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重点了。
许明意尽量叫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点头应道:“……正是晚辈。”
“这……”吴景明还是只能看向自家儿子:“阿渊,你怎可带着许姑娘一个姑娘家……行如此胡闹之事?”
吴恙再次抬手,视线却是定在燕王身上:“情急之举,多有冒犯——”
四目相对,燕王说不上心中是怎样的感受,只是道:“无妨。”
看着无声对视的二人,吴景明的心情十分复杂。
父亲有过交待,此番只让他借机同燕王当面坦白此事……
可现下阿渊却意外出现在了这里。
他该说些什么来粉饰太平,或是装作一切如常,什么都不存在吗?
然而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清楚,阿渊一向聪明敏锐,此时既是以这种方式出现,那便足以说明已是多多少少知道些什么了……
可这件事情,到底不可传扬出去。
“今日我同王爷来此,只是为了叙旧。”吴景明看着儿子说道:“阿渊,你且先送许姑娘回府吧,以免镇国公府因找不到人而担心。”
“父亲要同王爷叙的旧事,也是儿子想知道的。”少年的目光与语气俱称得上平静:“而儿子可以知道的,亦不必瞒着许姑娘——”
吴景明听得眉毛微微一抖。
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子,吴景明的心情震惊且复杂——为何他甚至有了一种‘这就是未来儿媳妇’的错觉?!
燕王也下意识地看向了做男儿打扮,利落大方的少女。
许明意轻轻碰了碰吴恙的衣袖,道:“你且先同吴伯父和王爷说话,我去楼下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