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固然让人感到无法理解,但想想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似乎也就没有那么让人吃惊了。
“谁知道是哪家的呢,我也就是隐约知道个大概罢了。”徐氏懒得同丈夫细说。
毕竟丈夫不止迟钝,骨子里还有着吴家人特有的迂腐,万一知道了是镇国公府的许姑娘,忙他帮不上,恐怕还要瞎唠叨。
吴景明怔了怔。
怎么觉得夫人分明知道是何人,却在敷衍他呢?
又是错觉吗?
所以,夫人有可能当真不知道?
想到这里,自认谨慎当心的吴世子叹气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既是有了心上人,怎也不同家中说明?人还没进城,便为了儿女私情不见了人影,哎,当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等等……怎么觉得夫人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徐氏冷笑了一声。
“在世子眼中,阿渊必须要事事循规蹈矩,才配做你们吴家人吗?且世子怎就知道他不曾同家中说明?”
徐氏气不打一处来地道:“……他从小到大,哪一件事情不是尽在你们的安排当中?哪一件事情不是在围着吴家打转?他竟就不能有一丝一毫自己的想法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姑娘,去见一面也是罪过吗?”
说着,甚至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这些话多多少少有些过激了。
但这些时日眼看着阿渊想要追查旧事,而老爷子依旧不打算同孩子好好谈一谈,一幅所谓世家家主的架子拿捏的不能再死的模样——她的病能好,有一半都是被气好的!
她只想赶紧养好病,带着儿子回京城来看看喜欢的姑娘,调解一下心境。
不然她怕孩子要憋闷出心病来!
也正因此,先前她才一直盼着阿渊能早日找到喜欢的人。
若能有个人陪在身边,放在心里,那么日后在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他至少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啊。
有些陪伴的意义,是连家人都无法取代的——要么民间怎么有句俗话叫做: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呢。
更何况,他们这些家人,正是这场谎言的操控者。
看着拿帕子拭泪的妻子,吴景明迟迟才从震惊中勉强回过神来。
妻子这是怎么了?
怎如此激动?
且言辞尖锐……这还是他向来端庄温柔的夫人吗?
可不知为何,他却因此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来:总觉得夫人在自己面前,总算是能真实些了。
但毕竟是头一回,此时他更多的还是慌张。
“夫人莫气,是我言辞不周……阿渊有了心上人,我也是真真切切替他高兴的……”
说着,忽然眉头一抬——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
吴世子忽然弯身,从桌下端出一只竹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面前的小桌上,他抬手将竹筐上半盖着的薄毯揭去,笑着道:“夫人看这是谁?”
徐氏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垂眼看去。
竹篮里卧着只贪睡的白猫儿,此时站了起来,打着哈欠,伸了伸懒腰,两只前爪绷得直直地,毛茸茸的趾间露出浅浅粉色。
是她的天椒!
徐氏一扫脸上阴霾,将猫儿托了起来,拿鼻尖蹭了蹭。
软绒绒的触感以及猫儿身上特有的气味,霎时间安抚了徐氏的情绪。
日渐卑微的吴世子松口气之余,不禁露出苦笑。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非要说的话,就是突然挺想当猫的。
……
城外许家的一处庄子里,许明意和吴恙刚用罢饭。
饭菜是让厨房临时准备的,难免简单了些,但胜在吃饭之人的心情都很好。
饭后,二人出了饭厅。
边下石阶,许明意边道:“吴世孙一路劳顿,必然累了,且早些歇息吧。”
吴恙忙道:“倒也不觉得累。”
这并非假话,他此时非但毫无倦意,精神还十分充沛。
守在厅外的云六皱了皱眉。
跟也让他跟来了,饭也一起吃了,还说不困是想干什么?
“在下曾听将军提起过吴世孙,据说世孙也是自幼习武,且身手了得,尤其一手剑法使得极为精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得吴世孙赐教一二?”云六扬声道。
既然不累,那就打到他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