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之下,吕氏惊叫出声,双手撑着坐起身来,缩到床角处。
“别……别杀我!”
夏晗缓缓起身,似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瑶儿,你到底是怎么了——”
听出他的声音,吕氏被拉回现实,然而心中的惊惧却半分不减。
丈夫一直在看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
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他要如何对待自己?
且那种眼神……叫她害怕到无法形容,只要一想到,甚至还是想要失声尖叫。
身体的不适及精神上的崩溃,让吕氏甚至顾不得再去掩饰什么,她拿颤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头,不敢去看黑暗中的丈夫。
夏晗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厌恶之色。
富贵人家养大的,当真是没用。
果然,除了眼睛有些像她之外,其余根本比不上她分毫。
单是这份不堪一击的心性,便叫人不想再多看哪怕一眼。
但谁让她肚子里还有着他的孩子呢……
夏晗强忍下心中的不耐,抬手触向吕氏的额头。
“瑶儿,你做噩梦了。一直在说些奇怪的梦话,我放心不下,才在一旁守着你。你似乎有些起热了,我这便让人请大夫来给你看看。”
吕氏怔怔地听着,没有也不敢有丝毫反应。
守在外间的丫鬟行了进来掌灯。
见着丫鬟和大夫进出,藏匿在暗处屋脊后的小七疑惑皱眉。
这夏家的二少奶奶又是说梦话,又是大喊大叫,该不会是被吓出毛病来了吧?
回头他得让人将此事告知公子和许姑娘才行。
心中念着此事,小七的目光一寸寸环视四下。
院中四下重新亮起了灯火,倒是给他此次的差事又添了几分便利。
一夜很快过去。
因天气阴沉未见朝阳的缘故,天色真正放亮都比往常迟了半个时辰。
城南永安巷后,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不起眼的客栈内,一名中年男人仍在客房中呼呼大睡着。
一阵风来,将年久失修的窗子吹开了来,伴随着“咯咯吱吱”的声响,初秋的冷风灌入房中,让睡梦中的男人冷醒了过来。
“什么破客栈,娘的,亏得每日还有脸来催我交房钱,还不如睡破庙……”
男人骂骂咧咧地起身,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道袍,趿拉着鞋子去关窗。
然而双手刚触及到窗棂,忽见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手扒在了窗沿处。
“啊呀!”
男人吓得手一抖,连连后退着。
一道黑影以手撑着身子,利落地翻进了房中。
“你是何人?想干什么!”男人神情惊诧地看着来人。
他要钱没钱,要色没色,对方意欲何为?!
“何道长,我们公子想见你。”
男人表情一凝。
对方知道他姓何?
可他初来京城,各处门路都没能打通,怎会有人认得他是哪个!
“你们公子是——”
他一句话还未能问出口,就被对方一把抓住一只手臂从窗口跳了下去。
堪堪落地,惊魂未定之下,这回甚至只来得及说出“你们”两个字,便又被极快地塞进了一辆马车中。
马车很快驶动,未再给他反应的机会,便带着他往未知的方向赶去。
……这一大清早地,究竟是什么情况!
种种茫然震惊之下,从城南到城西,最终他在一片竹林内的凉亭中,见到了一个人。
一名身穿苍色锦袍的少年负手站在亭中,英朗的眉眼间透着几分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