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恙出了禅房,暗卫便现了身。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吴恙问道。
暗卫默了默。
他也觉得挺快的。
但确实帮不上忙啊。
暗卫将前后经过说了一遍:“……那人看着身手确是不弱,但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许姑娘一根银针刺昏了过去。”
他当时看懂了那男人倒下之时眼中的不甘,他也理解那种身为高手却不战而败的屈辱感。
吴恙意外之余,却是不禁笑了一声。
“很好。”
暗卫听得摸不着头脑。
公子将他派去,也没能帮得上许姑娘什么忙,怎么还“很好”上了?
吴恙负手信步离去。
说来也确实奇怪——
刚开始知道许明意这个人时,未见面便已见识到了对方身上的将门彪悍之气,又因冲喜之事及许家态度使然,他俨然只觉得镇国公府的许姑娘,就是个叫人有去无回的火坑。
现在看来,确实极容易叫人有去无回,断不能轻易得罪了她。
但他却突然觉得这样很好。
若他有个女儿的话,他也希望能将女儿养成这般模样,在家得尽宠爱,在外足以自保。
而他应当会是个称职的父亲。
这个念头一出现,少年的脸色顿时有些古怪。
他一个连媳妇都不想娶的人,竟直接想养女儿了,说出去像话吗?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天。
红线还没给他牵,这就跨到子女缘上头了?
……
风拂过湘湖,漾起层层轻缓水波。
湖边的庄子里,少女坐在堂中,手中捧着一盏热茶,淡青茶汤轻动,一如院外被微风吹皱的湖面。
被绑了手脚扔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艰难地睁开眼睛,拿模糊的视线缓缓扫视着四下。
“醒了?”
少女冷清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叫他身体顿时紧绷。
循着声音费力抬头看去,男人咬了咬牙,蓄了些力,道:“如此胜之不武,便是将我擒来,我亦不服。”
“胜之不武?”
许明意冷笑一声:“你对一位不过十三岁的柔弱女子下手,难道便称得上正当光彩了吗?”
至于服或不服的问题——
许明意看向阿珠。
阿珠会意上前。
实不相瞒,她最喜欢听别人在姑娘面前说自己不服了。
阿珠取出一排银针,不紧不慢地一根根刺入对方身体。
虽然不如直接捅刀子来的痛快过瘾,但姑娘说了,这个后劲儿更大些。
男人咬牙忍着。
不过区区针刺之痛而已,小姑娘果然还是小姑娘,尽想些花里胡哨没用的手段。
然而待阿珠将最后一根针刺进他手臂之后,男人忽觉原本麻木无力的四肢传来了阵阵疼痛感。
短短瞬间,那疼痛便从四肢蔓延至全身,且愈演愈烈,就像是身体里有无数条虫子疯狂地在啃食着!
这针上有毒!
顷刻间浑身爬满了冷汗,男人疼得神情狰狞,青筋暴起,身体忍不住蜷缩起来。
“料到你嘴硬,故而便没同你客气。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我满意了,自会替你解毒。”许明意看着痛苦挣扎的男人,半点不觉得可怜。
真正可怜的人是眼下生死不知的清表妹,及等着清表妹回家的永安伯世子夫人和薇表妹他们。
“你……你若真有本领便干脆一刀杀了我……”
男人拿通红的眼睛看向她。
“别说这等无意义的废话了。杀不杀你,我的本领都摆在这里。死不死,却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