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皑淡淡撇开眼,语气有些生硬。
“我没那么丑。”
江吟突然笑了,被她气笑的。
手机铃声乍响,拉回姜皑的思绪。
来电显示是舅母,估计耽误时间太长,不放心打电话来询问。
姜皑放至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又泄气般的松开,房间内重归安静,耳畔只有钟表指针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一秒、两秒。
江吟站起身,“我送你下去。”
“不用了。”她和他对视,平静无波的眸底霎泛起波澜,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的涩然,“江吟,欠你的,我还了,以后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江吟薄唇抿成一道紧绷的线,深邃的眸中酝酿着暴风雨来时的汹涌澎湃。
姜皑将背挺得很直,步步坚定地从他身旁走过,就在错肩的那一刻,她垂至身侧的手被人捉住。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有些举动是出于条件反射,大脑还未做出反应,肢体就先有了举动。
每每午夜梦回,他不知道在梦里练习过多少次挽留她的动作。
江吟手上用的力道很大,等他反应过来后,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指。
“姜皑,”他咬字清晰地念她的名字,“我们没完。”
她欠他的,何止是一顿饭这么简单。
一颗心,和四年无休止的惦念,这些她不知道,也还不起。
第6章 簪花之手(6)
在九月剩下的这些日子里,姜皑没等到其他三家公司的回复,便打算到一家外语培训机构当授课老师。
见面时培训机构的主任试探地问她:“姜小姐你的履历可以找到更好地工作,怎么想起来教学了?”
的确如他所说,姜皑东大毕业,又有大使馆的工作经验,随便投份履历到外企,最起码可以当个组长。
姜皑立马将演练过千万遍的台词拿出来,“想做点安稳的工作。”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让人抓不出丝毫破绽。
签订好实习合同,主任让她明天正式上班,带一批与日方合作但没有日语基础的职工。
培训时间三周,合作企业那边希望培训机构能让每一位职员达到与日本人日常交流的水平。
姜皑看着表格上的时间安排略微犯愁,时间赶得太紧,语言又不是粗制滥造就能精通的。
主任临走时拍了拍她的肩膀:“t.k集团能找我们是荣幸,这份差事只能成功,不然就是砸我们的招牌。”
看似是鼓励,实则话语里威胁意味十足。
姜皑轻易听懂话中的含义,如果干不好,那三个月后你就给我辞职滚蛋。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收拾好文件夹,头也不回的离开办公室。
回家用电脑百度了t.k集团的详细资料,近期该公司将与某知名日企合作开发一款专门为缓解抑郁症的新型治疗仪。
姜皑从来不相信医疗器械可以根治心理疾病,对这个公司的未来企划并不抱任何期待。
世界上有数以亿计的心理疾病患者,情绪反应脆弱,时而在巅峰,时而在深渊。
他们站在冰与火的两极,无法把握自己,甚至无法信任自己,曾经着迷的东西都一点点的被自己亲手破坏、随光阴灰化。
她太了解这种感觉了。
姜皑窝在宽大的沙发里不安地缩起身子,额间泛出涔涔冷汗。
电脑屏幕暗下,浮现出锁屏图像。
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画面还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身形轮廓。
她猛地阖上电脑,掌心被震得发麻。
目光落到茶几上摆着的那瓶药,想起尹夏知的告诫,忍下去触碰的念头。
几秒后,她没忍住又瞥了眼药瓶。
怕自己抵抗不住索性紧紧闭上双眼。
你没病。
你只是情绪起伏比常人剧烈一些。
你看,你遇到江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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