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或许是因为财大气粗的缘故,黑衣组织与港口黑手党每年的交易额倒是达到了一个很可观的数额,让太宰治有些出乎意料。
看好了吗?森鸥外双手交叠着,撑着下巴对太宰治微笑着问道。
看好了。太宰治随手放下了那一份资料,不过这些交易记录都很正常,我没有看出来有什么不对。他说道,交易上他们信用良好,也没有拖欠账款的记录,应该是森先生你最喜欢的那一类客户才是,既然如此的话,就是他们的行为越界了吗?
不愧是太宰君啊。森鸥外感叹道,又说道,没错,黑衣组织最近的一些小动作确实让我没办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太宰君也知道,黑衣组织在横滨也有不少的据点,他们像蛀虫一样的藏匿在各个角落里面,安安静静的,不惹人注意,如果他们安分地保持现状,不再继续向下蛀着我的牙神经,让我疼痛难耐、彻夜难眠的话,我可能还会继续保持着容忍的态度,跟他们保持合作关系,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只不过,森鸥外微微蹙眉,像是有些苦恼般说着,最近他们的手好像伸的太长了。
那是从先代首领的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困扰着横滨这座城市的安全的漆黑阴影,而最近变得愈发浓郁与巨大了起来。
敢以医药公司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在横滨开设人体实验的研究所了,甚至绑架抓捕了不少普通市民作为人体实验的素材他们是觉得我们脾气太好、又太宽容,想要试试看挑衅着港口黑手党的底线会有怎样的后果吗?
我明白了,太宰治明白了,他鸢色的眼瞳斜斜一瞥,带着泠泠的冷光,他问道,所以,森先生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呢?
森鸥外笑了。
那是虚伪、森然、冷冰冰的假面般的笑容。
他轻声细语,语调慢悠悠的,我希望太宰君能帮我将黑衣组织连根拔起,彻彻底底地清扫出横滨。他说着,这座城市,不欢迎不知晓她美丽的庸碌之人。
第66章 第 66 章
森鸥外给太宰治下达了银之手谕, 授予了他仅次于首领的权限,让他可以自由地动用港口黑手党内干部级别以下的任意成员。
因为黑衣组织无论是从规模还是势力范围来看,都要比仅在横滨范围内活动的港口黑手党庞大得多,考虑到这一点, 森鸥外将任务完成的期限也制定的宽松了许多, 允许太宰治在两个月之内采取任何手段解决掉这件事情。
当然, 如果能在这中间稍稍地、稍稍地为港口黑手党补充点血肉也不错哦。森鸥外是相当含蓄地这样说道, 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 危险地悬着, 只留出一丝的缝隙,一点点就行了。
黑心资本家的意图其实相当明显。
他希望太宰治能够做到在将黑衣组织赶出横滨的同时, 再从这个富得流油的组织身上捞上一笔,来接济一下贫穷又可怜的港口黑手党。
能刮点油水下来就刮点油水, 一分一厘也是钱, 精打细算、节俭持家的森鸥外不嫌寒碜。
不过显然他也知道这是在为难人,才会说的这么矜持, 在暗戳戳的暗示。
啊啊,真是会压榨人啊,森先生。太宰治像是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眉头,向后一倒, 摊在了柔软的沙发里, 抱怨着说, 又要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赶出横滨,又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钱财,还不能给港口黑手党树立起难缠的敌人, 你这简直就是让人家傻兮兮地花钱请你捅他一刀、事后还要千恩万谢地给出五星好评一样。
他讲了个冷笑话, 听上去像是会上年度搞笑新闻的绝佳素材。
哈哈哈。森鸥外干笑了两声, 含含糊糊地糊弄了过去,总而言之,拜托你了,太宰君。
太宰治看着他,脸上又带着那样捉摸不透的微笑,他说,好吧,森先生,我会不择手段、竭尽全力地去完成这个任务的。
只要到时候你不后悔就好了。
。
天边朦朦胧胧地织染上了橙红昏黄的色彩,半边云彩泛着柔软的粉红,另半边却已经被夜色侵染,透出了昏沉的蓝紫色。
太宰治踩着晚饭的时间点去接津岛怜央,便顺便在老板家吃了一顿咖喱饭。
这几日来,港口黑手党刚处理了一批叛徒,无论是收拾现场还是搬运尸体的工作都需要有人来做,织田作之助的工作便比往日更加繁重,他特地打电话来,抱歉地跟老板交代过晚饭是不能在餐厅里吃了,也因此,在结束晚餐后,太宰治就跟老板告别,带着津岛怜央回家去了。
为了消食,太宰治决定跟津岛怜央一起步行回家,路上可以边聊天边散步,等到走累了再去坐津岛怜央上一次没能坐成的出租车,这样就是一次完美的增进兄弟感情的活动了。
哥哥,今天的工作怎么样?
回家路上,津岛怜央有些好奇地这样问着。
他跟太宰治分开来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孩子,又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连学校都还没有去过,对外界的了解基本来源于书籍和电视,工作这样的词汇对津岛怜央来说还相当新鲜。
嗯很有趣哦。太宰治漫不经心地这样说着,又稍稍提起了一点兴致来。
大概凡是兄长,大多都喜欢或是出于夸耀、或是出于爱护的目的,向比自己年纪小的幼弟炫耀自己的见识、传授自己的经验吧。
这凡人都无法免俗的虚荣心,自然也毫不例外地存在于太宰治心里,他接着津岛怜央的话抛出了话题,引着津岛怜央继续向下问,怜央知道哥哥的工作是什么吗?
什么什么?津岛怜央自然善解人意地接了话。
黑手党哦,电视剧里那种纹身喝酒抽烟的黑手党,会凶神恶煞地拿着砍刀和枪在大街上火拼的那种,怕不怕?
太宰治没有对津岛怜央隐藏自己的污浊跟肮脏,说到底,他们从初见开始就成为了背负着罪恶的共犯,在选择踏入那一片血色和肉糜交织的地狱,选择藏匿尸体、藏匿罪恶的时候,他们就将彼此最不堪、最腌臜、最丑陋的模样展露在对方面前了。
没什么好隐藏的,没什么好畏惧的,也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只需要坦荡地、真诚地将自己展露在对方面前就可以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是绝对会被理解、绝对会被包容、绝对会被宽恕的,即便所有人都在呵斥他们,怒骂他们的残忍和冷漠,因为恐惧而远离他们,也会有双生的兄弟无言地坚定站在彼此身边,还未出生时就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命运就是他们天然的立场。
不怕。
津岛怜央说道,神情轻松又明朗,他晃荡着跟太宰治牵在一起的手,搅弄着平静的晚风,指隙里穿过丝缕微凉的空气,目光是遥遥投向远处的。
反正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他说着,语调笃定又毫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