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她的手牵得很紧,十指交扣,指节箍得她的手都有些疼。
殷杳杳却没将手抽开,她把他的手握紧,似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一片黑暗中,殷孽漫不经心问了句:“还怕黑?”
“嗯?”殷杳杳似有不解,却突然间垂眸,正看见自己和他交握的手。
她像触了电似的,一瞬之间,用了点力气把手往外抽:“不、不怕了,心魔幻境以后就不怕了。”
殷孽语气一如既往地慵懒,却没让她把手抽走,反而握得更紧:“既然不怕,刚才牵这么紧干什么?”
殷杳杳又把手往外抽了两下。
殷孽像感觉不到她把手往外抽的动作一样,又把她往身边扯了扯,声音淡淡的:“别乱跑。”
殷杳杳手上动作一顿。
殷孽的手是凉的,和她的手交握在一起,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中生出一阵热意。
那阵热意不知从何而来,但自她手心蔓延过四肢百骸,蔓延过面颊、耳后,最后化作一张大网,围住她的心脏。
她没再挣脱,手依旧被他抓着,讷讷地“嗯”了声。
殷孽也没再说什么话,他施了个照明术,然后一瞬之间,整个山洞都被照亮。
只要有些修为的人,都可以在黑暗中时视物,四周的长老们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照明术。
辛梧也一头雾水,她往前看了一眼,问道:“尊上,可是这山洞之中有什么不对劲?”
她四处看了一眼,却看见殷杳杳低着头站在殷孽身边,耳朵尖尖发红。
她问:“小殿下,您耳朵很红,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殷杳杳闻言,直接把手从殷孽手里抽了出来,然后飞快地捂住自己的两只耳朵,掩饰什么似的干咳一声:“谢谢姐姐关心,我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辛梧道:“小殿下,您的脸也很红,是生病了吗?”
殷杳杳捂着耳朵的手挪到脸颊,转移话题,问:“姐姐,为何我们会突然走到这山洞里来,而这山洞又恰好塌了?”
辛梧神色苦恼,迟疑一会,才说:“这……这……属下也不知这条路为何会这样……”
说着,她又立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向殷孽:“尊上,此事是属下失职,未能将这些线路勘查清楚,请尊上降罪!”
殷杳杳捂着脸,目光往远处挪,却发现这里四周规律地放着些灵石。
这些灵石放的地方隐蔽,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但方位却很讲究,像是在摆什么阵法。
殷杳杳狐狸似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的热度似乎渐渐散了去——
她发现这些灵石摆出的阵法,和她刚才在魔宫结界边看见的结界阵法极为相似。
殷孽还在往前走。
殷杳杳不知道殷孽有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奇怪之处,她目光又在四周停了停,越看越奇怪,于是走上前去想拉住殷孽。
但殷孽已经一脚踏入了阵法边界。
紧接着,那几颗灵石中迸发出一阵金光!
这些金光直通洞顶,然后融合在一起,最终分散开来,撒下一道淡金色的屏障,就围拢在殷孽周身,把他和殷杳杳隔绝开来。
事情发生得快,殷杳杳还没反应过来呢,整个人就撞在了屏障上。
她那只要去拉住殷孽的手也拍在屏障上,被屏障灼出一阵剧痛。
她忍住疼痛,没表现出来,只是皱了皱眉,也没立刻收回手,贴近了屏障小声对殷孽说:“哥哥,这阵法有诈。”
殷孽问她:“怎么,愁眉苦脸的,怕本尊死了?”
殷杳杳闻言,“唰”的一下把落在屏障上的手收回来:“哥哥都不怕死,我怕什么?”
窝在袖子里一直没说话的修戾突然给她传音:“咦,怎么阴阳怪气的,你生气啦?你不是巴不得他死吗,现在他真要死了,你咋还生上气了?”
殷杳杳语气很平,听起来有点机械:“我没生气。”
修戾啐了一声:“你没生气个鬼,别人听不出来,我可是能听出来,你就是不开心了。”
他哼哼唧唧的,又问:“你担心他啊?”
殷杳杳没回答。
她一双眼睛看着殷孽。
殷孽反倒低声笑了,语气慵懒,像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放心,你就是想让本尊死,本尊也不会让你如愿。”
殷杳杳听他语气平稳,心里突然松了一下。
修戾有点想不明白,嘀咕道:“他不是不怕死吗,这话听着怎么有种贪恋死生的感觉。”
修戾不明白的是,当一个不怕死的人开始变得贪恋死生,必定是因为心有牵挂。
殷杳杳或许也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现在只是站在屏障外面,一双眼睛有点赌气地看着殷孽,脚上步子没有挪动,没往人群里靠。
身后的长老们以为她在找出口,于是有个黑衣长老摸着胡子笑:“小殿下在找出口?”
殷杳杳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