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麦果断地站了出来,对人群中的一位妇女喊道:“槐花婶子您忘了?我进城前还和您家小花一起玩过呢!”
被喊到的董槐花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看王小麦,打量了一番后,一拍大腿道:“还真是!你是……你是杏芳家的小麦!”
“杏芳家的?”其他几个婶子听到这个倒都想起来了,“是了,杏芳进城也都好多年了,听说她家大儿子去当兵了,有一个闺女我记得还在老杨家养过几年呢!”
“我妈就是杨杏芳!”王小麦连忙回道,同时还拉起苏苗苗的手说,“这是苏苗苗,是我爸那边的亲戚,我妹子。”
“行了行了,咱大队的孩子回来,当然得住自己家了!这俩孩子先是咱大队的娃,其次才是知青哩!””其中一个穿着都比其他人都像几分样子的妇女站了出来,大声说着。
这人是队里的妇联主任赵晓娥,在队里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一听她这样说,大伙也就没说别的。相较于条件富裕的城市,农村比其多的,便是这对同乡同村人护犊子的行为。在知道这俩知青是大队的孩子后,大家伙的关注力也就不放在她们身上了。
杨家三个舅舅一看人群散了,连忙就趁乱带着王小麦和苏苗苗往家走去了。至于其他知青?还是麻溜儿跟着杨春生去知青点吧!
在朝王小麦姥家过去的路上,苏苗苗终于知道为啥她小麦姐的爸妈要想方设法把王小麦给安排回老家下乡……
这一路上,从刚刚见过的她三个五大三粗,得苏苗苗仰着头看的三个舅舅,又加上了下工回来晚一些,路上碰见的,她大舅舅家的大表哥和三表哥、二舅舅家的二表哥和三个表弟、以及她三舅舅家的四表哥和小表弟……加上来乌泱泱十多个人,个个都是高壮汉子,可以说是安全感十足。
而等到了王小麦的姥家,苏苗苗的感受就更直观了。
王小麦家因为男丁多,能干力气活不说,还因为王小麦妈妈在省城的原因,每年农闲的时候,这一家子的人时不时还能去省城去干临时。所以在北河沟也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前前后后一整片的地方都是他家的屋子,四间大房加院子,还都比队里其他的土坯房要好些,是垒起来的石头房,看起来更像样子一些。
但让苏苗苗震撼的,不是房子,而是……
“姑姑!小麦姑姑回来啦!”
“姑,你回来啦!”
“黑蛋儿,姑回来了!”
苏苗苗刚跟着王小麦走到头一个院门口,就看见一个半大小子冲出来,满是惊喜地朝院里喊,紧接着又跟出来了几个,大一点的十一二,小一点的才五六岁,虎头虎脑地跑出来,全都围在王小麦身边,喊着“姑”。
“小麦姐,这……”苏苗苗是真的惊呆了。她没穿越前的家庭结构很简单,外公和母亲。当然了,父亲那边倒是有不少人,但早就随着父亲的去世而断了联系,苏苗苗也不愿意和那群只想从自己这里得好处占便宜的人有联系。所以她是真的没见过这样一个……家庭人员多,却又能保持和睦友好的家庭。
王小麦看出了苏苗苗的惊讶,笑着开口介绍:“苗儿,我给你介绍介绍。这几个都是我几个表哥的儿子,大一点的叫铁蛋儿,过了年就11了,小一点的是狗蛋儿,刚八岁,这俩都是我大表哥的儿子,黑蛋儿是我二表哥的儿子,今年六岁。我三表哥的孩子刚两岁,估计现在正睡着呢,还有一个在我表嫂肚子里怀着呢。四表哥去年刚成亲,还没给我生侄子呢。至于我几个表弟,岁数比我还小,不着急结婚!”
说着,王小麦又拉着苏苗苗介绍给她的家人:“姥,舅舅舅妈还有表哥表弟,这是我在省城认识的妹子,叫苏苗苗。她再过俩月才15,我寻思我俩一起下乡也是缘分,就想让她跟我一起住,到时候粮食啥的,都跟我一起!”
这说一说,王小麦这姥家这群人就都朝苏苗苗看了过来。饶是苏苗苗在这一大家子的目光注视下,也有些不自在。
这一大帮子人,安全是真有,但也真够唬人的。
楞了一会儿,王小麦的快七十岁的姥姥先发话了:“别愣着了,都进屋准备吃饭!”
大家长开口了,老杨家的其他人也跟着活跃起来了。
舅舅和表表弟们都先进去劈柴挑水,准备一会儿吃饭。三个舅妈和四个表嫂都都和气地围过来,招呼着王小麦和苏苗苗进屋。几个小侄子跟在后面,好奇地看着苏苗苗,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知青有些想靠近又不太敢。
苏苗苗在这些人身上没有感到半点恶意与排斥,这点让她一直悬空的心多少落了一些,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说人多想些,多警惕点没毛病,但总这样也多少会令人感到疲惫。
在走进院子的时候,苏苗苗真诚地朝王小麦说了一句:“谢谢你,小麦姐。”
突然得到一声感谢的王小麦愣了愣,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看到王小麦毫不虚伪做作的表情,苏苗苗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她看着带着灿烂笑容与自己并行的王小麦,和周围不带半点排斥,满是欢迎神情的她的家人。在心生羡慕的同时,也大概清楚了王小麦那自来熟,又心软好糊弄的性格是遗传自谁了。
要是接下来两年都住在这里的话,自己是不是也能多几分像他们这样单纯的快乐呢?
“苗儿,快过来!”走得比苏苗苗快的王小麦站在房门口喊她。
“哎,就来!”苏苗苗回了一句,便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一定会吧,苏苗苗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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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苏苗苗下乡的第一顿饭,是在杨丰年家吃的,也就是王小麦的大舅家。
蒸窝头、煮野菜、一碟子雪里红咸菜,外加一大锅红薯棒渣粥,就是这一大家的晚饭了。
苏苗苗其实是有些吃不惯的,毕竟这个年代的粗粮的口感,相较于后世因为健康而极受人追捧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后来的粗粮是人们在吃惯了精米精面后发现粗粮的更加营养成分后才时不时作为加餐来食用的。而且,后来的这些玉米面儿、棒渣粥什么的,都是经过加工的,口感上不绝的粗糙,更不会拉嗓子。
但现在这窝头渣粥的啥的……是真的没有过什么加工,嚼起来口感粗糙,咽下去更是难。苏苗苗艰难地嚼着嘴里的窝头,终于明白为啥有人说,当吃到不爱吃的东西或者是不好吃的食物时,会出现“越嚼越多,怎么咽也不想,也咽不下去”的感受了。
苏苗苗此时简直欲哭无泪。
她一边觉得自己既然到了这个年代就必须要适应这个年代里所有的一切,一边又真心为自己喊屈。想她苏苗苗,踏踏实实创业、勤勤恳恳经营、按时按月缴税……从来做过半点亏良心的买卖,也没有干过半点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年,餐馆这边也不需要自己时时去后厨做饭,可以专心经营,开拓事业的时候,她竟然穿越了!还是穿越到干啥啥不行,去哪儿要证明的七十年代。
苏苗苗承认,她早年为了挽救餐馆,没少吃苦受累,但作为一个厨师,她在吃上面是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的,是从来都没在吃上面委屈过的!
可现在这叫啥事?
吃糠咽菜不说,她还得表现出,吃起来一点不费劲,甚至滋滋有味的样子。
苏苗苗当然可以表现出自己地不满,可有什么用吗?
农村的条件就是这样,分到手的粮食倒是可以换细粮,可够谁吃的?又能吃多久?在享受和饿肚子之间,没有人会选择一时的享受,谁都不想饿肚子。
更别说,她现在作为知青,“借”住在王小麦家也好,住知青点也好,吃的都只能是这些,甚至更差。她包里是有麦乳精,有罐头,甚至还有空间里的东西……但她能拿出来吗?麦乳精和罐头太过显眼不说,拿出来也可以,但够吃多久的?她手里是有票,能去供销社买,但太过显山露水一定会被排挤不说,还容易被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