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陵悦并不知情,此刻的她经过化妆已然和原相天差地别。
在府衙诧异的注视中大大方方地走出府,招了辆马车。
匆忙赶到争执现场,一堆人正在你推我搡,惹得围观群众不少。
她艰难地从人缝中挤进去,正中央站着三个人,一个是二当家,他脸色暗沉,眉压着眼,下一秒恨不能动手扁人。
他对面站着一个一身贵气的中年妇女,看样子她就是流香阁的人。
另外一个手里捏着两张纸,为难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这地方是我先买下的,你就算出高价,也已经一锤定音了。”二当家克制着怒气,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她起争执。
这日后是要开铺子的,争执对门面不好。
那妇女冷笑一声,“连地契都没拿到手,说什么先买下?”
围观的人搞不清楚状况,以为两人同时竞争,二当家钻了空子以低价买下,现在出价更高的人来找他麻烦,纷纷指指点点。
他面上愈发恼怒,沉着眼,看向一边的东家,“我们已经签了契约,现在你要为了高价出卖我们的交易?”
东家吓得一颤,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表示不是如此。
二当家更凶,怼上他的脸,“那你说,为什么出尔反尔?”
东家委屈地看了中年妇女一眼,人家出价更高,又有武力威胁,他也无计可施。
乾陵悦见三人僵持,中年妇女又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道不好,二当家虽然聪明,但气盛,容易被气愤冲昏头脑。
在事情演变得更恶劣时,她急忙站出来,横插在二当家身前,故意捏着嗓音,比平时更轻两分,担心人听出来,“两位,有话里面说,在街上闹得多不好看。”
突然出现的人让事态变得有些微妙,中年妇女眯着眼,摸不清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而东家正左右为难,有人缓冲自然是好事。
至于二当家,此时出现的人显然是站在他这边,没有拒绝的理由。
虽然他认不太出来这谁。
四人移步铺子内,受二当家之邀来打下手的流民自然跟进去,怕他受欺负。
吃瓜群众不愿意错过好戏,哪怕他们进去了,还巴巴地站在门外望着。
铺子里已经有模有样,该有的大装潢已经搞好,桌椅还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围着桌子坐下,乾陵悦率先开口,“东家,你为何忽然反悔?”
突然被点名的东家猛地坐直身体,叹口气,“我只是想把老铺子转出去,谁知道生出这么多事,这位买家出价更高,我自然就同意了。”
后半句越说越小声,十分没有底气。
乾陵悦眼睛微眯,看来是受了威胁。
那中年妇女不慌不忙地开口,“还未请教这位姑娘的尊姓大名,为何插手我们的私事?”
她问着,不经意看了一眼二当家,对方也是满脸疑惑,似乎不太认得。
难道真是个路人?
“私事?”她最看不惯别人趾高气扬的模样,皮笑肉不笑,“我是老板,您说这算私事吗?”
其他三人一愣,二当家最先反应过来,嘴角微勾,她的小心思还真不少。
东家则暗暗扶额,完了。
中年妇女神情中的犹疑转瞬即逝。
“原来是老板,”她稳住脸色,转头对二当家,“我还以为你就是当家的。”
“老板太忙,我只是替她打下手,出面各种事。”二当家顺从“退位”,将决定权交到乾陵悦手上。
乾陵悦笑吟吟地提醒中年妇女,“您现在是在和我谈,能告诉我,是什么让您在我出价买下后再开高价横刀夺爱的呢?”
她面上温柔,话语诚恳,可话中内容争锋相对,不给对面一丝情面,延承她一贯的直来直往风格。
中年妇女微怔,随即笑开,“我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流芳,流香阁的二掌柜。”
“哦,所以为什么呢?”二当家顾及身份不与她对峙,但她不同,现在的她就是单纯的为自己利益考虑的老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流香阁考虑扩大店面,刚好寻到一出合适的,问了下,既然我们可以出高价购下,竞争一下也无可厚非,不是吗?”流芳说得理直气壮,眼中满是商人的老奸巨猾。
乾陵悦并非专业从商,但医生和病患的交流某种程度上也和从商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略微思索,退一步,“您竞争前提应当是东家公开售卖,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您不能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想就干预我的店铺。”
特意着重强调“我的店铺”四个字,毫不退让地盯着她。
“地契在您手中吗?”流芳早有准备,胸有成竹地发问。
绕回到方才在店外的问题,虽然此刻乾陵悦很想窝里反问问二当家给了钱后一直没拿地契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及时忍住。
“东家,地契一直在您手中?”她仍然觉得二当家不会做这么没脑子的事,转头问东家。
东家再度被点名,背脊一僵,回答前默默看了流芳一眼。
乾陵悦捕捉到,声音压低一些,给他安定感,“不要怕,您和我实说。”
“这……”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