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封失笑,踢了守卫一脚,“你们真能耐啊。”
言罢,转身想要离开,却见宁若浅蹲在一边熬药。
“小姑娘。”
宁若浅扭头,握着蒲扇站起来,“唐帅有事?”
唐封弯唇,“怎么不喊我叔叔了?”
宁若浅一噎,“那天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望您海涵......”
“停。”唐封打住她,“你这么爱道歉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却戳中了宁若浅的心,是啊,因是庶女出身,在面对嫡出的公子小姐时,如履薄冰,时常因为嘴笨被奚落嘲笑,久而久之养成了放下身段的习惯,遇事先道歉,也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吧。
“我......”宁若浅有点囧。
唐封笑着摇摇头,“小姑娘,要果敢一点。”
宁若浅扯扯嘴角,看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有点别扭,没话找话道,“唐帅,你怎么不留胡子?”
唐封一愣。
宁若浅摸摸下巴,“您这个年纪的人很少不留胡子。”
唐封笑笑,“我该留胡子?”
男人风光霁月,即便过了不惑年纪,依然俊朗非凡,留了胡子反而显老,宁若浅笑弯了眼眸,“您还是别留了,这样看起来年轻。”
许是很久不跟这么小的姑娘相处,也从未被人说过老,唐封哼笑一声,朝树下的石凳扬扬下巴,“听说你是军医,那帮叔叔把个脉,看叔叔早衰了吗?”
“......”
宁若浅听出几分调侃,但心下忐忑,怕他生气,赶忙摆手,“我不是说您老,您一点儿也不老,诶呦,我不说话了。”
“瞧把你急的,不是刚刚才跟你说要果敢一点儿,说出去的话,就不要怕得罪人。”唐封手敲折扇,走到石凳前,素色宽袍猎猎生风,偏又儒雅出尘,宛如谪仙,“过来把脉。”
宁若浅小跑过去,蹲在石凳前,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心一皱,嘀咕道:“奇怪。”
她搓热手,又试了一下脉,眉头越皱越紧。
唐封悠闲地靠在石凳上,搭起腿,单手撑头,“怎样?”
“我要再试试。”宁若浅继续戳热手掌,搭在他的手腕上,心里泛起嘀咕,从脉象上,唐帅充其量三十年岁,可他明明过了不惑之年啊。
唐封收回手,“我老吗?”
宁若浅有点惊讶,他让她把脉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老?大将军这么小心眼吗?她无奈道:“我说过了,您一点儿也不老。”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宁若浅捻了捻他的头发,“您一根白发也没有,怎会老呢。”
唐封忽然扣住她的手,“小姑娘,可不要随意碰男人。”
宁若浅立马缩回手,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是大夫。”
唐封长眸带笑,用扇柄敲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记下了,宁大夫。”
说罢,起身离开。
强大清润的气场散去,宁若浅长长舒口气,又开始疑惑他的脉象。
傍晚,炊烟袅袅,顾钰和唐封商量完对付沈槿的对策,由师爷招呼着去往账外。
今儿厨役特意准备了烤全羊为远道而来的蓟州军接风,众人围桌一圈,拉着两位大都督入座。
两人礼让一番,一同坐在了主位上,唐封敲着折扇,笑问:“不请公主过来吗?”
顾钰饮啜一口酒,淡淡道:“闭门思考。”
“哦?”唐封看热闹不嫌事大,“思考什么?”
“谁知道。”顾钰眸光清浅,与之碰杯。
唐封隐约猜到他和公主的关系匪浅,但也没多言过,只是握了握他的手臂,“公主年纪小,你要多担待些。”
两人凝视一眼,顾钰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他对沈络欢的关心,说来也怪,在蓟州历练的那段旧时光里,还经常看到他为沈络欢准备的小礼物,只是送出去时从不以自己的名义,那是年少没有过多的猜测,如今思来不解其意,甚是烦闷。
唐封饮口酒,忽然问道:“你这的军医小姑娘今年多大了?”
顾钰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唐封隔空一指,“那个丫头。”
顺着他的指向,顾钰看向正在给公主盛饭的宁若浅,“先生问这个作甚?”
“随便问问。”唐封继续饮酒,目光却锁着小绵羊一样的姑娘。
顾钰太了解那种目光代表着什么,旋即一笑,心中豁然开朗,只要他不盯着自己的人,盯上谁都可以,只不过......
“宁家丫头的年纪,可以给先生做女儿。”
唐封没有回怼,只是淡淡笑开,“今晚,安排我与公主面谈。”
顾钰问道: “先生想面谈,何须通过我?”
“瞧你的妒夫模样,”唐封意味深长道,“怕我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