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温笙说。
如陈医生说的,她背负不起一条人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周驭。
温奶奶总是说,周驭是个好孩子,温笙知道。
所以她怕的不是自己战战兢兢,也不是怕未来可能遇到的困境,她只怕周驭真的会因为她出事。
她退缩了。
“周驭,对不起。”是她懦弱,是她胆小。
“不要说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不需要对不起。
谁也不用。
温笙给他的已经足够足够多了。
温暖是,安宁是,家也是。
他没尝过的甜头,温笙都教他尝过了。
到了现在,他不敢说自己能有多洒脱,但他尊重她一切想法和决定。
哪怕。
很痛。
他们静静地相拥。
直到太阳完全隐没在山的那一头;
直到风里没有了燥热;
直到天边的云霞变成了更加梦幻的紫红。
“我们结婚——”
“我们分手——”
两个人同时开口——
同时愣住——
同时望向对方——
周驭那双黑眸里的雾气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什么吹散,他好像没有听清温笙在说什么。“你……”
温笙脸上泪痕交错,琥珀色的眼眸被泪水洗得透亮。她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分手?你要跟我…分手吗?”
周驭:“我没说。”
“可是刚才——”她明明听见的。
周驭现在听不了分手两个字,他只想听温笙把她刚才说的再重复一遍。
——“你说结婚,刚才你说结婚。”
他握紧她的肩膀,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让手里的触感变得更加真实一些。
“你说真的吗?”
“还能说假的吗?”
这半个月,温笙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不出门,不接电话,也不看手机。
她将眼睛蒙上,感受温奶奶从前在房间里行走时的境况。
她发现,即便身边的环境是如此熟悉,但在完全的黑暗彻底将她包围时,仍会让她失去方向,变得惊慌不安,继而在屋子里磕碰出一身伤痕。
她总是哭,因为她发现没有止境的黑暗是真的会让人绝望。
她解决不了眼前的黑暗,就如她没有办法解决周驭生病的事实。
温笙捧住周驭的脸,踮起脚尖,很轻很轻地在他下巴上印了一个吻。
她仍然没有把握,仍然忧心,仍然觉得沉重,仍然在哭。
但如果在黑暗之外,有个人能陪伴他,在他快要碰壁的时候拉他一把。
或许,也并不会像她想象的那么困难。
“周驭,我们离开这里吧。”
“去别的地方。”
“这里太吵。”
温笙眨眨眼睛,眼中水光闪烁,“奶奶说,太吵的地方静不下心。我们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都静下心,过最平凡的日子。”
“我不是温世礼的女儿,你也不是周家的少爷。”
“我们在海边开一家花店。一日三餐,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