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说:“当时想过,可是你知道那会很晚,又是大年三十,不是每个人都有空,朋友们过来要时间,我不能把人一个人丢医院里。”
不可能,不可能。
朋友困难,他总不能怎么样。
她大晚上下飞机一个人吹冷风,一个人在机场,这样不可怜吗?
但是这种话现在说出来,算是无理取闹。
阑尾炎有多疼苏暮也清楚,他那几个室友朋友苏暮平常见过,知道他说的那朋友平常品行如何。
谢予这回确实去帮人的。
有人过来,两人之间沉默了阵。
苏暮低下头,去拿烟,却被他轻握住手腕:“别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嗓子前段时间不是疼吗。”
他掌心温热,就像他这个人。
有时候给人落差,有的时候,又能予人恰到好处的暖心。
苏暮收回了烟:“不抽了,这事也就这么过了吧,但是希望下次有事的时候,我不是被先放到旁边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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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苑。
这是家年代颇久的饭店,装修如店名,走苏州园林一般书香雅致的风格。
院里有人在唱昆曲,咿咿呀呀,清雅婉媚,听不惯的人不懂唱的什么,只知道无非是旷男怨妇、春花秋月。
包间里的几人隔着透明的落地窗往外看,有人笑了:“还是不大听得惯这种啊,凄凄惨惨的,也不知道讲的什么故事。”
外头的人穿着戏服,是这个点专程演出的。
又有人说:“江南那边的戏曲都是走这种调调,你不常听,当然不懂。”
谢朝言靠坐在窗前,刚点燃一根烟,指尖夹着烟管,手腕轻搁在椅子扶手上。
轻烟寥寥。
配合这样的背景很是搭调。
他说:“这个曲叫《牡丹亭》,讲的是南宋太守千金和一个书生的爱情故事,因情成梦,因梦而生。这一段刚好是太守之女一病不起的时候,听起来凄清了些。”
闻言,朋友们都往他这边看了过来。
有人笑:“没想到咱们谢医生还挺懂啊,这些都知道。”
谢朝言说:“以前去苏州听过几场。”
“听过但一般人也不懂啊,我就很少认识朋友听戏的。”
有人调侃:“那不然怎么是我们这群人里最不同的呢,你看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瞧着就是那种像败类的,就谢朝言,整个温文尔雅,书香味够,当电视剧里男主都差不多。”
说话的这人叫陈墨,跟谢朝言关系算好的。
他们这群人认识挺久,都是很多年的朋友,对于这种玩笑,谢朝言的态度向来是不置可否。
因为温文尔雅这种词,不太适合他。
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谢朝言哪有看上去那么好相处,不过是因为那张脸和平常不说话时气质淡雅了些。
其实这骨子里,和这些人一样。
不说坏,反正,绝对没那么好。
“别介,以前可不少女人被谢朝言这外表给骗过,后来都怎么样,不都是哭着说人薄情寡义。”
说起这个,陈墨记了起来,问:“你跟柯秀怎么了,这几天她一直打电话给我们几个,说让我们找你说一下情。”
“打电话的时候人可一直在哭,俩人闹了?”
谢朝言嗯了声:“不合适,分了。”
“这不刚过完年吗,怎么回事呢。”
“年前提的,这段时间她还在闹。”
陈墨懂了,恣意地弯唇笑笑:“这不是才几个月吗,这就谈不上,听电话里那架势人可伤心了。”
谢朝言说:“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
他们都清楚,感情这种事,谢朝言的态度一向虚无缥缈,叫人难看懂。
不管是以前在校时候还是现在,不怎么见他对谁有过特别情绪。
好像天生这样,就适合跟手术刀过日子。
其实以前他也不是没谈过女朋友,都没多久就分了。
原因大多一样。
受不了他那么忙碌,满心都是工作。
谈个恋爱,眼里连女朋友的影都没有,这谁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