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丝幔落下,遮住床上的人影。
贺逐状似闭目深睡,其实早已转醒,他虽被药物制住力气,意识却还清醒,自然也明白这般暧昧的布置所谓何。愤怒之余,很快冷静下来,寻求脱身之法。他断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落到如此境地。
严阙的卧室隔音极好,因此贺逐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即便心急,严阙也做足了主人姿态,却见珍禽园方向一片混乱嘈杂之声,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
管事匆匆跑来:“主子,那孔雀不知怎么的跑了出来,在园中乱窜,弟兄们不敢用力捕捉,没什么别的大事。”
“如此多的客人在,还不算大事么。”他一拂衣袖,“我亲自去看看。”
园中站着几个不知所措的家丁,见那孔雀焦躁地在园中四处跑动,甚至落下了几根璀璨的蓝绿羽毛。严阙不舍得这只传说中能带来福运和财富的鸟兽,吩咐他们小心行事。孔雀似乎也疲倦下来,就当家丁要抱住它时,眼前不知何时站定了一个黑衣少年。他冰冷的眼神扫过那人,让他停住了动作。
少年与孔雀就这样对视着,圣鸟之所以为人推崇惧怕,就是因为它的眼神对待众生,都是如此高傲冷淡。但少年浑身散发的威压,与它同出自大地,一只鸟兽的眼中,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吗?
严阙以为自己身在梦中,这只无论如何引诱,都不曾展现完整尾羽的孔雀,竟然缓缓展开了身后蓝绿羽毛,那繁复的有如最上等绣品的羽面,宝蓝色的眼珠比宝石更加耀眼,更令人震惊的是,少年毫不犹豫地褪下上衣,他的背后,就如孔雀一般,布满了夺目的蓝绿光芒。
许多参加宴会的嘉宾,直到垂垂老矣,仍然记得这一幕,那少年说的话已经不记得多少,样貌只残留了叁分,但那片蓝色的火焰,自他的背后,燃烧了整个若水城。
贺逐被送回客房时,尉迟琳琅才真正放松下来。
利用人们对神诋的憧憬和信仰,是她们皇家人最擅长的事……她没有把握光凭羽的武力就将贺逐救出,只能选择了这样冒险的方法。每年春猎,人们都认为她不善弓箭,她反而有更多的时间,与那些鸟兽打交道,自然也知道它们是何种生灵。
羽——是她给少年取的名字。速成的笔墨,足以震住那些人,但更重要的是,他令人不可侵犯的隔世之感。
羽虽然睡眠极浅,却很容易入睡。待他睡着,贺逐的药力也解开,眨着一双闪亮的眸子紧盯着她。当她说到“禁欲叁月”时,贺逐终是笑了出来:“只可惜我不在现场,不然真想看看他们的表情。”
尉迟琳琅道:“你就没想过,如果你真的……被……”
“我以为,你会乐于见此。”
“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不该被强迫。”
贺逐道:“你既然有玉石俱焚的勇气,我怎么会没有呢?”
尉迟琳琅微怔。
“况且,这次还让我有了不小的收获。”他将手枕在脑下,“有了这个宝物,以后行事便方便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