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翊?今儿是怎么了?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身子不舒服?”
裴承翊从小到大,不管是父母还是老师,对他的教育都是帝王教育。他们严苛、规矩,却很少有疼爱关心。
他从小看着父皇抱着其他的兄弟姐妹,看着母后对抱养的四妹妹百般宠爱……
唯独他,从小就被要求要独当一面。
仿佛他不该有七情六欲,不该渴望父母的关心。
若是搁了往日,难得听见皇后这样关心的话,他一定不免心中触动。
可是今日,没有半分心思说什么。便只是摇摇头,避而不答:
“儿臣无事。”
皇后见他这般情状,突然福至心灵,心下浮上来一个念头,脱口便问道:
“又是与卫国公府那个二姑娘有关的吧?”
裴承翊早知道皇后手眼通天,自然有一天要知晓阿谣的身份,不过听她这样问出来,还是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委实有些不安浮上心头,这才强撑着精神,小心试探道:
“母后何出此言?”
“行了,不必与本宫打这些太极了。你是本宫生的,我还不知道你么?”
皇后抚着手上的护甲,一字一句地说道,
“姜二姑娘,就是从前你身边那个侍妾林氏,本宫说得没错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裴承翊不禁皱起眉,面沉如水,冷冷提醒道:
“母后须知女子清誉之重,此话断不可妄言。”
“本宫有没有妄言你心里最是清楚,从前你便因为这女子屡次违逆本宫,如今呢?”
皇后不疾不徐,还带着几分自得,比起太子一提起阿谣就略显慌张的表现,皇后则不愧为纵横后宫多年,稳坐皇后宝座的娘娘,沉稳得很,
“倒是没想到她竟有这般际遇,你也知晓女子将清誉看得重,那你有没有想过,现下旁人还不知她在你身边伺候过,争破头似的到卫国公府去求亲,可若她真的嫁出去,到时候事情败露,又会遭个什么际遇?”
一语完毕,裴承翊是极力忍着才未拍案而起。只是咬牙切齿问道:
“母后这是何意?”
“本宫可都是处处为你着想。她从前虽是个贱胚子,可今时不同往日,卫国公手掌重权,她配你,也不是不行。只是到底不是从小在公府教养的,恐怕难登大雅之堂,你若实在喜欢,母后帮你,纳进东宫,做个侧妃,如何?”
皇后从来都是如此,她的掌控欲盛旺,喜欢将所有事的决定权,都捏在自己手里。
可是这一次,她没想到的是,向来恭顺的太子竟然真的拍案而起,横眉冷对,撂下一句:
“母后!姜谣不是母后口中的贱胚子,也不是任我们肆意安排算计的砝码,儿臣喜不喜欢她,娶不娶她,都是儿臣自己的事情,既已加冠,自当独当一面,自己的事情,儿臣自己处理便是。”
他说完,还无视皇后惊愕的眼神,又补上一句:
“还有,儿臣要娶她,也是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她进东宫,做太子妃。”
话音落下,干脆转身而出。
从前已因诸多缘由,委屈她许多,如今,实在是半分也不愿再委屈她了。
既然皇后对她的厌恶至深,不管她怎么样都要欺她、辱她。那他还如从前那般在皇后面前虚与委蛇又有何用?
还不如好好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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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里皇后太子母子两个闹得很凶,皇宫另一头里的景阳宫却和谐得很。
贤妃坐在软塌上打着扇,正笑着同坐在一旁的桓王说道:
“底下人探听到,皇后今日与太子闹了不虞,太子竟是拂袖而去,可给皇后气着了。”
她说着,脸上的笑意更甚,看着自家儿子愈发顺眼:
“还是我们承衍懂事,怨不得你父皇总将你拴在身边。”
桓王轻笑:
“是母妃教的好。”
“听说他们是为一个女子争吵。”
“卫国公府的姜二姑娘。”
这倒是让贤妃惊讶了一下,说道:
“你的消息倒比我还灵通了?”
“这倒不是,只是先前就见太子领她出来过一次,后来又在端午宫宴上见着,便认了出来。”
桓王不无讽刺地笑了声,
“太子那眼神,藏也藏不住的。”
“那承衍觉得姜二姑娘如何?”
裴承衍听过阿谣弹琴,此时稍稍回忆起来,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