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陈忠自然也沏过茶来,可是裴承翊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两种沏法。
“这是……”
陈忠顿了一下,见太子爷的眼神直瞪着他,这才不得不说,
“这是从前的时候林小主教奴才的,她说殿下素喜如此,虽是费事些,可只要是殿下喜欢的,她就是再费事也不怕。”
只要是他喜欢的,她就不怕费事么……
从前她为他做的小事太多,可他总是一不小心就忽略了去,如今想起来桩桩件件,却是数不清的。
男人的手紧攥着手中的狼毫,像是要将笔杆生生折断似的。
她说要与他恩怨嗔念一笔勾销,可是谣儿……真的能一笔勾销么?
陈忠见太子爷若有所思并没有打断,便继续顺着说了下去:
“奴才之前没有这样沏茶,是因为林小主说了,这茶须得用春夏之时的晨露沏成方能好喝,那晨露又不能用隔夜,须得一早起来收集,再过滤、沉淀、烧煮工序繁多,奴才也是见进了五月便想起来用一用这法子。”
他不禁感叹一句:
“小主说的可真没错,这沏上一杯茶,便要花上大半日的时间。”
为他沏一杯茶,就要花上她大半日的时间吗?
这样待人的心思,裴承翊自问他这一生从未有过,他甚至有些无从想象那时候的她,究竟是用着何等心思,才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可是那时候他动了气,还将她亲手沏的茶拂到地上,烫得她小腿红肿……
裴承翊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时这般憎恶自己。
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如此作为,难怪她会心灰意冷。
他的眸子暗了暗,略显颓丧:
“她,还同你说过什么?”
看着自家太子爷这般颓丧又落寞的模样,陈忠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们太子爷这是又想林侍妾……不,现在应该是姜二姑娘了。自从她离开东宫以后,虽然殿下从不宣之于口,可陈忠几乎每日都能看出来,殿下很想她。
想得大概快要发疯了。
所以今日才在宫门口失了态。
“小主与奴才说的话实在许多,奴才有些记不清了,不过奴才记得,小主说的每一桩每一件皆是围绕太子殿下您,做不过是关心您的衣食起居。”
小主说的每一桩每一件皆是围绕着太子殿下您。
这句话,让裴承翊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自然相信阿谣问陈忠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着他的,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时候她看见他,眼里是有光的。
只不过,是他,他亲手将那光给磨没了。
瞧着太子爷落寞的眼神,陈忠也跟着揪心,他想了想,干脆把心一横,重重在地上叩了个头,说道:
“奴才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
裴承翊没空听他卖关子,径直说:
“讲。”
“奴才虽见识短浅,但是跟在殿下身边也懂了许多事。”
陈忠叹了口气,
“如今殿下您实乃当局者迷啊!”
闻言,男人的眉头皱起来,眼睛中带着些许问询之意:
“孤当局者迷?”
“正是。殿下您想,如今物是人非,林小主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孤苦无依的林小主了,她现在是高门嫡女,境遇非比从前,殿下待她自然不能同从前一般。”
这话终于算是勾起了裴承翊的兴趣,他抬起头,直视着对方:
“那按你说,孤该如何对她?”
“殿下比奴才更清楚,在这洛阳城中,左不过一个‘礼’字,姜二姑娘人在卫国公府,尚未出阁,自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轻易跟着殿下进东宫来。可是殿下可以在明面上以礼相待,殿下有礼,即便是到了卫国公府,到了姜二姑娘双亲面前,那也是说得过去的。”
他这话说的很是委婉,其意不过是要让他们太子爷不要再把姜谣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妾,该重新考虑他们之间的关系。
妻与妾,自然是万般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
裴承翊若有所思,从前他们身份悬殊,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今,以她的出身,自然是当得起太子妃的。
思及此,他一整日沉着的脸色才稍霁,顿了半晌,说道:
“备上厚礼,明日,孤要去卫国公府拜访姜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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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章虐狗开始,这是虐狗的第二章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