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虽淡,可分明远远听着就能听出被压制的情绪。
“这是李太医,不如让李太医告诉你这里的药渣是什么药?”
秦宜然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正是阿谣的那个,
“还有,东宫里那个云南王府的眼线……”
“住嘴!!”
男人厉喝一声,袖下双拳紧握。
他终于转过头来,看向阿谣。
神情莫辨。
他定了定神,抬步走来。一步、两步、三步……
地上雪厚,被踩的“咯吱——咯吱——”。
男人终于停到了她面前。
长指钳住阿谣的下颌,强迫她与他对视。
风雪天将她莹白的肌肤冻得发红,脸颊发红,鼻尖也发红,惹人怜爱。
可他现在,怜爱不起来。
裴承翊哑着声,一字一顿:
“她说的,可是真的?”
虽是问她,可他心里,巴望着她说“不是”,只要她开口说一个“不”字,他便替她主持公道,便替她惩处那些想害她的人。
可是阿谣眼中已是一潭死水,平静无波,默了片刻,便认了下来:
“是。”
这话一出,男人的眉头紧皱,双眼殷红,掐着她下颌的大手不自觉重了力,好像怎的也收不住。
“……当真?”
“千真万确。”
“所以……怀孕的事,是骗孤的?”
“是。”
她连狡辩的心思也没了。
听了这话,月光投过来,映得男人眼中泪光一闪,下一瞬,他钳着阿谣下巴的手猛地一掼,声音忽地拔高:
“谁给你的胆子撒这种弥天大谎?!!”
阿谣被这个动作一下子搡到地上,摔竟雪地里,溅起的雪絮尽数落到枣红披风上。
下腹一瞬间疼痛欲裂,竟是连站也难以再站起来。
裴承翊踉跄着倒退几步,红着眼睛,颤着手指她,半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一直快退到宫门口,才怅然若失地说:
“跪着,林谣你给我在这跪着,没有孤的命令,不准起来。”
“……妾身遵命。”
阿谣忍着腹痛,整理衣裙,在雪地里规规矩矩地跪好。
雪的寒意几乎顷刻之间,就顺着双腿浸到四肢百骸,她现在只有两个感觉。
冷,还有疼。
连害怕也忘了。
……
阿谣跪在雪地里,秦宜然见裴承翊进了宫门,却急忙追上去。
一直到进了东宫连廊,才追到人。远远地,秦宜然便喊他:
“承翊,等等。”
无人应答。
“承翊!”
还是无人应。
男人的步子好像还加快了些。
秦宜然跑了几步跟上,终于拉住男人的袖子,忍不住涩声问:
“你就不能停下来看看我吗?承翊,你明明在意我,明明记得我的生辰,为什么还要拒我于千里之外?”
裴承翊看了她一眼,竟是连说出“今日是阿谣生辰”这句话的欲望都没有,忽地一甩手,继续往前走去。
秦宜然声泪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