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东宫一年多,闲言碎语她听了不少,可还是头一回听得这样真切。
也是头一回,她鼓起勇气,想问问这个秦大姑娘是谁。
“这……小主怎会问起这个?”
“是谁?”
“是……是永昌伯府的嫡小姐,幼时曾与咱们殿下还有桓王玩在一起,有些情分。”
“还有呢?”
“没、没有旁的了。”
“说。”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只是听说,殿下爱慕秦大姑娘,想娶作太子妃。”
“我和她,长得真的像么?”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说她像秦大姑娘了。
阿谣皱着眉,双眼放空。
“小主您别再问了!”
“这有什么问不得么?”
……
主仆二人正是说话之时,不知什么时候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年轻女子穿金戴银,一身的好行头,正与旁边的人说着话。
阿谣再定睛看去,那旁边的人,可不就是刚刚骗她过来的曹嬷嬷么?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阿谣似乎是弄明白了。这个曹嬷嬷唯恐天下不乱,特意骗她出来,想来就是为了让来赴宴的贵女们瞧见她。
这么个走神的功夫,对方一行人已然走到了阿谣的面前。
那个穿金戴银的女子飞眉入鬓,眼看着就不大好惹。行过礼后,她便上上下下打量了阿谣一番,评头论足道:
“今儿还来了这样标致的人物,不过瞧这打扮,啧啧,日子过得不大好?”
今日来东宫都是奔着被太子爷选上的,自然每一个来的都是竞争对手,保不齐哪天就真的共侍一夫了,所以这姑娘一见面就有些敌意倒也不难理解。
见状,旁边的曹嬷嬷瞟了阿谣一眼,毕恭毕敬地向那姑娘解释:
“袁姑娘,老身瞧着您是认错了。这位非是哪家小姐,乃是殿下的林侍妾。”
袁姑娘原本只是对阿谣稍有敌意,曹嬷嬷这话一出来,这敌意霎时翻了个倍。她直盯着阿谣,像是要将她身上看出个血窟窿似的。
阿谣不欲多留,便又行了半礼:
“今日这样好的日子,阿谣就不打搅姑娘雅兴了,这便告退。”
待在这里,阿谣总觉得心中不安,还是及早寻个由头走开为好。
可惜,对方像是打定了主意冲着她来的。那袁姑娘像是没听见似的,又重新审视地上下将阿谣打量了一番。分明眼眶子红的要滴血似的,却非要装作一副不屑的模样,阴阳怪气儿地对阿谣说道:
“原来这便是殿下金屋藏娇的林侍妾。”
她说完这句话还顿了一顿,眼神落在阿谣的眉眼上,而后一脸了然地说:
“我道是为什么呢,这一看林侍妾的眉眼便全然懂了。不知林侍妾可见过我的闺中好友永昌伯府的秦大姑娘秦宜然?”
秦大姑娘,又是秦大姑娘。
阿谣最近听到这个名头的次数委实太多,让她有些恍惚。恍惚不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还是他们合起伙来蒙骗她。
不过她这样低贱的一个人,有什么理由让那些人全来骗她呢?
阿谣垂下头,低低答道:
“并不识得。”
“那可真是可惜了。”
袁姑娘手帕掩唇笑了两声,虽然嘴上说的是可惜,脸上却尽是幸灾乐祸的意味。她当是说笑话似的继续说道,
“宜然与你眉眼之间颇有几分相似。这洛阳城中谁人不知宜然与太子殿下青梅竹马,两个人自小就情谊深厚,非是旁人可比的。”
这话明摆着是故意说给阿谣听的,与方才躲在假山后面的两个宫人窃窃私语的如出一辙。阿谣突然明白了,原来曹嬷嬷故意引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听这些话的。
阿谣闻言,艰难地勾出一抹笑,淡声说:
“那自是旁人都艳羡不得的。”
“可我怎么瞧着林侍妾好像全然不放在心上呢,”
袁姑娘故作惊讶,
“哦对了,林侍妾可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宠姬呢,自然不将这点儿情谊放在心上。”
“……阿谣并非如此作想。袁姑娘,若没有旁的事,我便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