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第一声叫人,叫的是口齿不清的“姐姐”。
也或许是当年嗓子坏了,小孩儿每天递过来的一颗薄荷糖,软糯着嗓音说:“姐姐吃…吃完,就不疼了……”
或许是因为血缘。
林悠也跟着小时宴走了下来,站在一边,嘱咐钟情:“你好好抱着你弟弟,别把他摔了。”
钟情没理她,她弯腰抱起小时宴,捏小孩儿婴儿肥的脸蛋,逗他:“姐姐哪里坏了?”
“就是坏。”小时宴拉着一张脸,伸出小手开始数落钟情,“不回家,不给小宴打电话,回家…回家也不给小宴带好吃的!”
说着红了眼,闹着要从钟情怀里离开。
小时宴虽然只有三岁多点儿,可吨位在那摆着。钟情起初抱他就有点吃力,到后面越发力不从心。
小孩儿闹着要下来,身子扭动个不停,钟情胳膊被他踢得有些疼,手一松,小时宴从她怀里落了下来。
林悠看得害怕,立马接住小时宴,抱住孩子后,沉脸教训钟情:“你一回家来就找麻烦,你是看不惯我这个妈,还是——”
“妈妈…”小时宴拉了拉林悠衣袖,低头声音有些愧疚:“我错了,我不该和姐姐闹脾气的。”
小孩子情绪单纯也敏感,小时宴知道钟情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家,可他最喜欢姐姐了,想要接近她。
姐姐不像哥哥那样不好接近,也不像妈妈总是逼着他去读书认字。
姐姐会给他买糖吃,给他讲睡前故事,会给他唱好听的儿歌。
气氛有一瞬沉默,林悠脸色不好看,倒也没当着小时宴面再给钟情难堪,直接抱着小时宴离开。
钟情看着林悠怀里的小时宴,小脸垮着,眼圈红红的,看着她,小声道:“姐姐…对不起……”
钟情笑了笑,弯眸:“没关系。”
***
江白把车停在沈家外的停车场里,沈家是民国成立初期购买的花园别墅,中西合璧的建筑,屋檐上的石狮,漆黑的眼珠,在昏黄灯光里,熠熠生辉。
江白前脚进门,后脚就听见中气十足地声音:“还知道回来啊?”
江白停下脚步,对在客厅用餐的唐装老人叫了声外公,脱下身上大衣搭在臂弯,走了过去,拉开座椅坐下:“您一人吃吗?”
“不然呢?”沈老爷子轻哼一声,说出来的话有点儿抱怨的意味:“你妈连夜飞去了东京,说要看今年的初雪。予礼和渺渺的小女儿才出生,不方便回来,你表姐在忙n.m的事,沈柯......”
提起最让自己头疼的小孙子,沈老爷皱眉摆手:“那臭小子,不提也罢。”
“你这一趟出去,没受伤吧?”
江白:“没有。”
沈老爷子打量着外孙,见人除了瘦了点,还是完好无损,满意点头。
因为江白回来,沈老爷子又叫佣人摆了一副碗筷,爷孙二人吃着饭,灯光明亮,气氛融洽。
沈老爷子问江白:“你这次回来做什么?”
江白:“下周就是您七十大寿…”
沈老爷子疑惑:“是吗?”
江白已经吃完饭,疏懒的靠在椅子上,打开手机和钟情聊天。
江白:睡了吗?
钟情:要睡了,哥哥呢?
江白:才吃完饭
等好一会儿,也不见小姑娘回消息,江白索性放下手机,一抬头对上沈老爷子冷漠目光:“和哪家小姑娘聊天呢?”
“您知道。”江白答。
沈老爷子当然知道是谁把自家外孙魂勾走了,他哼了声,“就你爸那个战友的女儿?”
“是。”
沈老爷子起身,伸个懒腰:“下周寿宴,我会让老刘给祁家发请柬。”
江白正要说话,沈老爷子看他一眼,眼神之嫌弃:“就你这速度,那姑娘早和别人跑了。”
江白:“……”
他只是怕关系转变太快,会吓着小姑娘。
***
钟情在祁家住了一晚,上午陪小时宴过了个生日,在下午两点准备离开祁家。
室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洋洋洒洒的小雨,铺陈在庭院内古旧的黑木桌上,薄薄一层,两种极端颜色相撞,给人视角冲击强烈。
钟情看着外面愈下愈大的雨,微微敛眉。
“要走了?”林悠哄睡小时宴,从楼上下来。
钟情转头,目光不咸不淡的看向林悠:“嗯。”
林悠望一眼已经形成雨帘的雨势,打电话叫祁家司机来送钟情离开,挂断电话后,没好气道:“在家待一晚就走,这家里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