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瞥他一眼,许途的声儿又咽在喉咙里。
钟情看他:“不能喝吗?”
她知道江白酒量一般,可秦桑酿的果子酒度数低,喝一杯是不会醉的。
“我酒量差。”江白低头,凑近钟情耳朵,低声:“喝醉了,你负责吗?”
他的呼吸萦绕在她耳侧,痒痒的。钟情脸滚烫得又升了一个度,小声说:“那…那就不喝……”
江白笑了声,轻揉一把她的头发,“有机会再喝。”
钟情没懂江白这一句“有机会再喝”是什么意思,她这会儿脸红得要命,思绪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
等到思绪回笼,秦桑三人正聊得起兴:
“我听小情说过你——你是个警察,那你认识明枭吗?”
“听说过。”
警校出来的没谁不知道明枭这个名字,六年前那场轰动中国的“623”重大缴毒案中殉职中的警察,立下头等功的人就是明枭。
可英雄长辞,荣誉胸章也随他成为一泼黄土,掩埋地下。
江白问:“你认识他?”
秦桑眼眶有一圈红,默然许久,低声:“——不认识。”
桌上的气氛有些低迷。
钟情看着两瓶果酒都下了秦桑肚子,伸手推她:“——秦桑姐,你是不是醉了?”
秦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伸手敲了下钟情额头:“有点儿,你们先玩,我回去醒个酒。”
“好。”
瞧着秦桑转身进了后边的酒窖,钟情微叹息:“明枭是秦桑姐的爱人。”
秦桑和明枭是彼此初恋,两人爱情横跨校园到社会数十年光阴,偏偏在谈婚论嫁时,明枭因公殉职。
秦桑身边所有人都说明枭死了,偏偏秦桑不信,她放弃了在京城的高薪工作,来到二人初识的边城开了这家民谣清吧,只想着终有一日,明枭能活着回来。
许途也跟着叹息一声,而后感叹:“咱们这行的,谁不是……”
话说了一半儿,戛然而止。
许途咳嗽声,以要上厕所为由,把空间留给了钟情和江白。
台上的贝斯手换了首歌,不知名的调子,有些悲伤,听得人情绪低落。
钟情摩擦着手里的酒杯,眼睫垂下,在白皙的脸蛋儿上落下一层阴翳。
“情情。”是江白先出声。
钟情嗯一声,看着他:“江白——”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甚至可以说是从未有过。
江白握住她手,钟情手很小,以前还被江白笑过跟个小孩儿手没区别。而这会儿,江白一握,就轻松的圈住了全部。
他挑眉看她:“嗯?”
“如果——”小姑娘的声音包含一丝哽咽,“我是说如果…我也会等你……”
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
江白盯着钟情看了一会儿,抬指捏她脸,轻笑:“不会有这么一天。”
他知道她在等她,他就得活着。活得好好的,安然无恙的回到她身边。
钟情唇角抿紧,良久,才嗯一声:“我信你。”
她抬眸,撞进江白深邃温柔的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她。
*
清吧里又来了一群人,原本有些安静的清吧瞬间热闹了起来。
许途借口“上厕所”也回来了,看一眼进来的一行人,走到江白身边,与他耳语说了一句话。
他声音压得很低,钟情只隐约听到了一句:“——来了。”
江白偏头,往进来一行人看去,为首的男人约莫二十□□的模样,大冷天穿着个黑皮夹克,头发留得老长,在脑后扎了个揪揪,嘴里叼了根烟,在昏暗光线下,滋滋的冒着火光。
似注意到江白打量目光,男人往这边看了一眼,瞧见江白身侧的钟情,扯出个流里流气的笑,用口型对江白道:“这妞儿长得不错啊。”
江白眸光寸寸变冷。
他起身遮住男人放肆目光,转身对钟情说:“让许途送你回去?”
钟情知道江白来这儿是有任务,乖顺同意:“好。”
许途送了钟情离开再回来,也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原本人群喧嚷的小酒吧,竟只剩下十来人。
江白坐在原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问许途:“送走了?”
“走了。”许途在他面前坐下,唏嘘一声,“钟小情——真是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