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沅锦也难得没有挣脱,好脾气地任由他抱着自己温存。不知过去多久,连景淮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真不想放你走。”
谢沅锦长睫颤了颤,素手慢慢抚上他宽阔的后背,用哄孩子似的语气说道:“我不走,我一直在这里。”
得到满意的答复后,连景淮低头覆下来,碾着她的唇瓣,重重印下一吻。 “行了,你快回去吧,当心着凉。”
漫步回院子的途中,谢沅锦不停在思索,假如当初被指派去为丹阳郡主试婚的宫女,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连景淮会不会像对待她一样,用满腔的温柔去对待那个女子?
谢沅锦固然清楚,这种假设性问题毫无意义,哪怕探究得再深入,也只是庸人自扰,但是陷在感情中的她,却不得不纠结。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内心缺乏安全感。谢沅锦始终想不明白,连景淮为何能在那样短暂的时间里,确定她就是他想携手共度余生的伴侣。
面对这份未知,她难免会有些忧虑,想确定自己在连景淮的心目中是否真的无可取代。
然而等到进屋之后,谢沅锦所有的愁绪顿时都烟消云散,徒留淡淡的惊讶。
只见谢明驰坐在案后,正微侧着身,与座旁一个束四方髻,面容清俊的少年谈笑风生。
饶是周遭不甚明亮,谢沅锦亦能以极快的速度辨认出那名少年的身份,恰是盛长儒。
盛长儒显然没有料想到,谢沅锦会提前归来,神情略带点不自在。
谢明驰虽也有片刻的震惊,但面上却表现得相当镇定,还不忘出言关心女儿:“不是说申时才结束的吗?怎的这么早便回来了。”
谢沅锦并未注意到两人的异常,而是沉下脸来道:“这事儿说来话长……”
与此同时,远在慈宁宫内的伍太后正发着怒火。
“跪下!”她着实是气得狠了,也顾不得仪态,随手抄起个茶碗便朝邵静芸用力扔过去。
砰地一声,碗身四分五裂,茶水飞溅出来,溅得邵静芸浑身衣裙湿了大半,看上去狼狈不堪。
“你如今有能耐了是吧?跑到鄂国公府去惹事,是嫌自己的名声还不够难听,非要让全京城都知道你丹阳郡主品行不端,举止恶劣,遭到武贤王退亲还纠缠不休么?”
邵静芸闻言指尖轻颤,似有无数不甘,但最终,她还是把反驳的话语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伍太后一通气撒完,心里舒畅许多,随后又见邵静芸如此乖顺,想来是方才被自己训得不轻,知道害怕了,于是便放缓语调说道:“从今日开始到出嫁前,你就好生待在昭华殿内反省,无事便不必出门了。”
“出嫁?”邵静芸仰起脸,满是疑惑地询问道。
对此伍太后并未打算隐瞒,而是据实相告道:“不错,这门亲事是哀家和同皇帝共同商议的,男方你也认得,就是文华殿大学士严鸿的嫡次子,严嘉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努力码啊码,等会还有二更!
☆、第二十一章
严鸿官拜一品,算是隆昌帝的股肱之臣。再者,严家世代以诗书相传,并要求族中男丁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在普遍姬妾环绕的京城勋贵圈中,实为一股清流。
然而,伍太后给邵静芸挑选的结亲对象却是次子,而非将来能够继承家业的长房。
邵静芸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按耐住内心的惊诧和愤怒,“为什么?难道在皇祖母眼里,我就只配嫁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然后庸碌地过完一生吗?”
伍太后眉头紧皱,乌黑幽亮的瞳眸中透着不悦:“芸儿,你太争强好胜了。所谓嫁得如意郎君,关键是‘如意’二字,你不该盲目地去和别人攀比。”
在伍太后看来,严嘉铭这人就像玉石,温润内敛,能够包容妻子的缺陷,也能将妻子照料得妥善周全,岂不比连景淮更适合邵静芸?
无奈她自己执迷不悟,伍太后好心被当作驴肝肺,也懒得再多说,索性摆摆手示意她跪安:“事已至此,你若是再不省心,非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别说哀家,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邵静芸没有答话,垂首行了个礼后,便躬身退出殿门。
方才伍太后虽然没有明确下令,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欲将邵静芸禁足的意思。慈宁宫众侍卫都是极有眼力见儿的,当即便团团围了上去,半是监视,半是护送地尾随她回昭华殿。
饶是邵静芸再多算计,也不可能从十数名护卫的包围中挣脱。她几乎都想认命了,可就在这时,回廊的尽头却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子穿着石青色云纹缎地平金蟒袍,墨发用和田玉冠拢起,相貌虽然俊美,却并不显得柔和,反倒因为长年侵淫权利,而充满威仪。
邵静芸双目放光,语带惊喜地喊道:“二表哥!”
二皇子踱步走来,眼风凌厉地扫过在场所有人,随后讥诮开口:“瞧着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押解重犯呢。”
侍卫头子闻言,心中不禁一阵发怵,正想解释,却听二皇子厉声怒斥道:“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滚开!”
如今二皇子不仅是朝中呼声最高的储君人选,更被隆昌帝委以重任,掌控着户部的钱粮,权势之重,绝不是区区侍卫能够违抗的。
因此,早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众人便已经齐齐散开,为他和邵静芸腾出单独说话的空间。
“二表哥……”邵静芸刚张开嘴,还没说上几个字,眼泪就像断线珍珠般,汨汨的淌落。
“别哭了,你知道我向来见不得你哭。”
这话说得倒不假,二皇子年少时,对于邵静芸这个表妹的疼爱,近乎到了有求必应的地步。直至近两年迎娶正妃后,为了避嫌,才逐渐减少往来。
听到他的安慰,邵静芸非但没有止住泪水,反倒哭得愈发梨花带雨。
二皇子见状,既没有出言劝解,也不替她擦拭眼泪,只是静静地等她哭完,然后才问道:“连景淮真有这么好?值得你为他伤心至此。”
“表哥你不懂。”邵静芸用力摇摇头,带着浓厚的哭腔说道:“对我来说,哪怕还未行过婚仪,他依旧是我板上钉钉的夫君,我岂能容得旁人擅自抢走我的东西?更何况,那人还是玉氏的女儿。我恨她,真的,特别恨她!”
男女之间那点情爱事,二皇子不方便评价,但若是要论起如何对付仇家,他却是有千百种办法的。“既如此,你也不必多费功夫与他们纠缠,直接斩草除根不就得了?”
“表哥的意思是……?”
为防隔墙有耳,二皇子尽量压低嗓音,贴在邵静芸耳边说道:“不久前,我刚从西域购得一款名为‘噬心’的毒药。传言它的毒性堪比见血封喉,一旦吞入口中,绝无生还的可能性。你若是当真看不惯那个谢沅锦,大可以收买在忠勇侯府里头当差的仆妇,命其将此毒掺进她的日常饮食之中,一了百了。”
讲到这里,二皇子故意顿了顿,待看见邵静芸的脸色由震惊转为平静后,才接续着说道:“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若是不愿意,也无需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