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开始惆怅起来,问我:“毕业论文写什么主题呢?你不帮我想想吗?”
书我是看过不少,但论文的格式我都不知道,只小时候写过作文,都还没有超过一千字。她的问题让我感到很唐突,可她的惆怅我必须要为她解决,因为我们是爱人。
“你是深圳大学中文系改制文学院后,第一届学生,可得好好下功夫写出漂亮的论文,绝不要有半点抄袭,我们是要脸的人,是不是?”
她不屑一顾地说:“那些看着越有脸的人,越是抄袭,我们是因为要脸才不抄袭吗?不对,是老娘有本事,不用抄袭,加上我有一个读书万卷的男人,还用抄袭吗?”她又扑上来,掐住我的脸颊,苛责地问道:“说,你是不是不想帮我?”
“帮,帮,当然要帮,不帮老婆帮谁呢?”
她放开手后,继续问道:“那你说我写什么?”
“我想啊,你就写日本文学中的建筑审美,从《源氏物语》向后考证,这样的题目简单些,不过是应付毕业,又不是要考研,况且,那些个世俗的老师,也欣赏不了什么有价值的作品,他们没有那个分辨能力,也没有那个心。”
我尽量施展浑身解数,把看过的书都回忆一遍,而我也知道她喜欢日本文学。
“啧啧啧,怎么不让你去当文学院院长哦。”
“凤书,院长我是当不了,可是,我知道,心中被欲望和金钱所充斥的人,眼睛不可能有高尚的目光,更不可能欣赏得了文字中的伟大力量。”
“呀呀,看把你能的,谁不是被欲望和金钱充斥着?我们不也在为此努力奋斗吗?”
我无法承认自己完全是为了钱,要真是这样,我可能早已走上耀仔的路,以前佛爷的暗示不少,他常常说:“你比耀仔聪慧,年纪上也占优势,要是跟对人,前途不可限量,麦子,算命挣钱虽能保你衣食无忧,终究也是小利。”
一直牢记陶春兰的话:“不可杀人放火,不可违反国法。”
想来,我是没有他们那个胆,曾无数次默问自己,心底仍然有一份来自书中的气节,所读的那些书,无形地把我从‘同流合污’中往外抽拔。书对每个人有不同的影响,也有人一边读书,一边‘丧尽天良’,那时的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书的神奇魔力,那些‘丧尽天良’的人一定读书不够多,真要读得多,‘仰观吐曜、俯察含章’,心中有天地,必有起码的敬畏之心。
人之所以没有了丝毫的气节和风骨,为一己私利而毫无底线,是因为心中只有自己,以为日月星辰都不如他自己重要。
我向梁凤书辩解道:“凤书,我们有欲望,也为金钱,但这不是全部,特别是你想成为一个作家,需知道,卢梭曾说过:唯利是图的笔下产生不了任何伟大有力量的作品,活着也是如此。如果欲望和金钱就是一切,那我们的爱情还值得吗?如果爱也可以不要,和畜生又有何分别?”
“哟呦,我的书生,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说不过你,但是老公说得对。”她又把眼一翻,骑在我的腿上,双手拉住我耳朵:“不对,不对。”
“怎么不对?”
“根本就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