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勇气对梁凤书说陪她回家乡,自己也觉得算命这个职业是无法让她有脸回家乡的,我能想象,回到他们家,亲戚朋友问我们在深圳怎么挣的钱,我能说靠算命吗?当然不行,随之能想象得到梁凤书为什么不回家。
跟梁凤书三年来,不见她怀上过,偶尔也会猜测她为什么没有怀上,开玩笑时也问过,她总是阴沉着脸:“没有就是没有,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你做过什么缺德事情,没有告诉我,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在想,难道真是因为我的不孝,我对肖玲玲的绝情,我失手杀了李瞎子,上天要惩罚我吗?用让我没有孩子的方式。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只是好奇而已,我才二十来岁,那里有心情养孩子,我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全靠梁凤书照料。
城市感觉越来越拥挤,深圳的建设速度仿佛是青春期的孩子,营养充足,似无法阻止的成长着。繁花似锦下满是悲欢离合、男盗女娼,这是一个最让人晕头转向的时代,而深圳又是时代里最诱惑人的地方,它就像改革开放浪潮,掀开了这片国土最性感的地方,每个人都贪婪着扑进来,不惜流血流汗,不惜做野鬼。
小芬突然问道:“哥,你不是人称‘神算’吗?耀仔的事情你是没算,还是没算到?”
在耀仔刚被抓进去那段时间里,如小芬这样的疑问一直甚嚣尘上,认识耀仔的人大多都知道我“神算”的名号,而我又是耀仔的好兄弟,为何就没能让他避免无可挽回的“大劫难”呢?
每年年初,是算命这门古老的生意最好的时候,都想提前预知当年的祸福吉凶,耀仔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陪着他的‘靠山’佛爷一起算的。我依照流年和卦象,尽量说些吉利话,对于测算中显示的凶兆委婉告知,先给他的‘靠山’佛爷算过后,再给耀仔算,我给耀仔警示过,告诉他千万要小心,可能遭遇‘乌江难’。耀仔当时并不在意,当着他的‘靠山’佛爷说:“有老大在,能出多大的事情。”
他的‘老大’佛爷当时有过一丝担忧:“既然小师傅说了,你就要多注意,特别是你下面的那些人,事情弄得太出格,我也是没有办法的,香港已经回归,真要事情太大,到时候恐怕想引渡都不行。你狗日的没读过书,所为‘乌江难’,那是项羽的末日,小师傅,是这个意思吧?”
我委婉的说:“佛爷解释得很对,兄弟啊,千万别出事。”
当时的耀仔连连点头,过后该干嘛还是干嘛,他认为就算有点事情也正常,十多年来,用他的话说‘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规规矩矩、平安无事的日子好像与他身份还不相称。
年初我比较忙,与耀仔就见了那么一次,没多久,他就出事了,紧接着梁凤书也牵连进去。
我曾私下给梁凤书说:“今年耀仔恐怕有灭顶之灾,命中显示你也有牢狱之灾,依次推断,你会被耀仔连累,今年占时别囤货,看看再说。”
梁凤书思索好久,才问:“你的意思是耀仔今年会彻底玩完吗?”
“对,起码我算的是这样,除非他能马上退隐,现在看来,他退隐是不可能的,只是连累到你怎么办呢?”
没想到梁凤书一点不担心,反而很高兴,依偎着我细声说道:“这帮人要真能覆灭,对我们是好事啊,刚来时不得不靠他,现在我们已经立足,我还在想怎么摆脱他们这样的人呢,麦子,出于长期考虑,我们还这么年轻,不要给人一个与‘黑社会’交往太深的印象,不利于我们将来的发展。”
将来能有什么发展,我自己从没有想过,只想别再过穷日子,千万别再没有钱。听了她的话,暗自觉得她有点不义气,但不能说出口,必须得夸耀她说:“我听凤书的,你想的肯定都是对的。”
梁凤书便与我商量好万一出事以后怎么应对,她认为就算被耀仔连累,也不会太严重,最多是倒卖了来路不明的电器。
耀仔出事以后,他的‘靠山’佛爷曾找过我,很是佩服我不久前的对耀仔的测算,他果然遭遇了‘乌江难’,但那一次佛爷始终没有提及要不要救耀仔。
那些有料的人通过耀仔‘靠山’佛爷的传播,更加对我的‘神算’深信不疑,使得我在梁凤书进去那半个月的伤心日子里,还是有很多人捧着钱上门,完全不顾我正‘伤心欲绝’。
我和梁凤书从来不对外面解释,这也是我的原则,不能对外说起任何人找我算命的事情,‘钓名沽誉’的事情要让别人去传播,也正因为我的这原则,那些人才会放心的找我。
露露和小芬一直忙于‘谈恋爱’,在梁凤书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她们单独抽身出来,知道我伤心,从没问起过这件事,转眼到年底了,终于闲了,小芬刚问出来,梁凤书马上说道:“你们两个少在外面八卦,这些事情在外面绝对不能说的。”
小芬乖巧的说:“嫂子,我们不会在外面说的,哥到底有没有算到耀仔会出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