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我真是整夜整夜心神不宁,每天只能睡很少的时间,总是被恶梦吓醒,那些找上门来算命的也不能拒绝,我更觉得需要钱,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了。露露和小芬也真是义气,给她们“男朋友”说明情况,天天陪着我,我出去算命时,她们依照以前梁凤书那样帮我打扮起来,我在房间算命,她们在楼下大堂等着,然后开车接我回去,二十四小时守着我,让我很是感动,而我已经心力交瘁。
对于求人这件事,我一直是非常难以说出口的,在抓梁凤书那天晚上,他们还是“给面子”的,其中有人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当场就给我们说清楚缘由,说耀仔的案子上了新闻,上面盯得紧,没有办法,必须要先进去,帮耀仔销货的人全都抓了。我当然不太相信这些平日里没一句实话的人,我更知道,他们捞钱比我疯狂千百倍,当场就开车跟了过去,很快露露和小芬也赶过来,我当时已经急得留神无主,还是露露提醒我:“哥,你怎么忘了,他叫你有事打电话,此时不打,什么时候打?”
想起那个曾给我‘承诺’的大人物,也只好一试。
打完电话,很快过来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告诉我:“案子已经公开,先进去呆着,我给你保证,你老婆不会有事情,并且进去不受委屈,不剪她头发,整个过程不戴手铐,不给她家里发通知,过后不留案底,放心吧,事情都交代好了。”
这个陌生人可能为了证明他所言非虚,当天晚上让我和梁凤书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直到早上她被送走,我知道,这已经是“格外开恩”,是非常“荣宠”的待遇。那天晚上,我一直流泪,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我和梁凤书从没有分开过,恨不得时间停住,希望自己能代替她进去。
梁凤书安慰我说:“放心吧,刚才那个人进来给我说过了,麦子,别哭,没事的,乖,别哭了,我们都会没事的,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别走任何的货,再高的利也别接。”
我们不停的说话,我一再向她保证,就算付出所有,也要把她弄出来,并且一定去看她,临走时,她抱着我:“麦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要敢对不起我,出去我一定阉了你,记住了吗?你要是背叛了我,我一定可以感应到的。”
没想到我流泪一晚上,她离去时关心的是这件事,使我不得不冷静的想想,她真的能感应到吗?从来都没有感应过,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我相信她或许有爱情里的直觉,没有她,我心都空了,哪有时间想那些问题,我的泪可不是装出来的。
我明白她的坚强,她明白我的决心。
才隔两天,我们三人去看她,梁凤书明显憔悴了,勉强的打起精神来,连笑容也很苍凉,像一只飞在戈壁荒凉中的美丽蝴蝶,拼尽全力寻找可以停下来的地方,朔风萧萧尘飞扬,蝴蝶误入了不该去的地方。
她穿着土黄色的囚衣,衣服松松垮垮的笼在她娇小玲珑的身上,完全看不到窈窕身姿的美感,衣服映照着脸也是偏蜡黄色,整个人像突然老了许多,完全不像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
露露打开炖好的鸽子汤,低着头:“嫂子,快吃点吧。”
来之前,我们三人说好,谁都不准哭,露露和小芬还是没忍住,见着如此快就憔悴了的梁凤书,悲伤的情绪自然涌起,反倒是梁凤书坚持苦笑着:“哭什么呢?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良心不安啦?”
小芬才把泪抹了,强颜欢笑着说道:“嫂子,快吃吧,我们倒是想趁你不在尝尝他。”说着她看看我:“哎,你不在,麦子哥好像毁了,一天到晚不睡觉,连他最爱的肉都不吃了,勉强能喝点稀饭,你说还能干吗?”
露露站起来,回头看看门口管事的人,给梁凤书一个深深的拥抱,边抹泪痕边说道:“麦子哥,嫂子,你们聊着,小芬,好好伺候着嫂子,走的时候叫我。”
梁凤书看着露露离去的背影,怅然若失的问:“露露去干什么?”
我端起汤来:“快吃吧,来看你,手续还没签,露露去签手续,凤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有人为难你吗?”我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她纠缠下去,虽说外面托了关系进来,这里管事的趁机提出要求,要露露和小芬其中一个到办公室去陪他,事已至此,不好拒绝,也担心梁凤书在里面受委屈,露露便答应了。
就是从这一刻起,我痛恨这帮畜生,从没这么痛恨过,这纯粹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拿着手上权力,趁火打劫,我也因此记下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