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群体中的大多数人,没什么文化,可能没完整的看过一本书,不愿意做枯燥无味的工人,不愿意做脏乱差的活,但又没有正规途径挣钱的本事,基本上属于“大事干不了、小事不愿干”,梦想着能有一个机会突然发达了。他们大多数又长得身强体壮,正是青春华年,为了彰显他们与普通人不一样,通常在手臂、胳膊、前胸后背处,纹一些黑色线条的图案,并不栩栩如生,大有原始时代图腾崇拜的影子,可他们又未必了解图案的寓意,或许觉得能吓唬人。
我个人对这种粗鄙、潦草的图案纹在身上很反感,不是因为我看过很多书,在水浒中也有‘九纹龙’,岳飞背上据说也刺字,反感的是那些把图案纹在身上的人,而且他们常常在打斗前会露出那些图案来,仿佛在昭示他们的身份,让别人害怕他们。那些图案犹如义和团一般的精神象征,一点实际用处也没有,他们以为吓唬到别人时,其实是别人不想和一条恶犬抢骨头,真要是侵害到别人,还是会被人拿起棍子来驱赶。
不过成群结队的‘恶犬’还是让人害怕的,就像谁都怕被狗咬一口,何况是一群狗。
而很多露露、小芬的同行姐妹们,偏偏就喜欢那样的男人,把自己辛辛苦苦从男人哪里挣的钱,全部给交给这种男人花,她们竟然还觉得有面子,很快乐,几乎忘记了沦落如此是为什么,反而一直沉沦其中,还不时的沾沾自喜。
我也常常觉得人生并没有什么对错,每个人都想活下去,我们的精神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死容易,容易的事情却没几个人愿意做,活下去很难,又都似乎不怕难,这不能不说也是一种‘不屈不饶、不畏艰难’的精神。
应该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究会死,并且不会等待很长时间,活着时,总得寻找一日三餐、遮风避雨,那就得想法设法获得收入,能怎么办呢?所为小坏、大坏、坏透顶、十恶不赦、禽兽不如,都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只要是个人也都‘欲壑难填’,出家人不是还妄想着灵魂能去西天吗?这是最大的、最不可能实现的欲望,其实也是贪念。都是人,你偏偏想达到“四大皆空”的境界,这还不是贪念吗?所以啊,谁也不比谁高尚,理由不一样、具备的条件不一样,做的事情当然就不一样,千奇百怪的人生,殊途同归的结局。
最令我讨厌的是贼,应该没有人不讨厌贼的,贼也该是讨厌贼的,我和梁凤书刚到达深圳的头一天,摩托车就丢了,我能不讨厌贼吗?仔细一想,贼也是一种职业,我的恨没有用,唯有小心翼翼的预防着贼惦记,更不能让贼得逞。
面对我的疑问,梁凤书并不避讳,而是先往四周看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她细声的说道:“麦子,露露和小芬现在是单身,她们又愿意从男人那里挣钱,为何就不能挣得更高明一些,更体面,更快速一些呢?”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来,还是让我意外,她又接着说道:“我也希望她们不再从事这个职业,可是做生意挣钱还是很难的,我们要不是有你算命挣钱,完全靠生意,也好不到那里去,是不是?她们没有一个你这样的男人,在寻找到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之前,多挣钱,总比跟了那些不着调的小混混好吧?”
紧接着,她挽着我手臂,靠近我的耳边:“麦子,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啊!”我觉得她问得莫名其妙。
“根本就有。”她提高音量,像要推开我。
“真没有。”
“根本就有,你肯定看不起我了,你要没有,你说怎么想的?”
露露和小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有一点羞耻感,春风满面、悠然自得,好像听的是说别人的故事,却又期待着我能说出惊天动地的评论。
我当然没有看不起我的女菩萨,也不能让她觉得我看不起她了,那就大事不好了,我必须要对她的主意加以颂扬,并且要真挚的颂扬出一番好来:“凤书,你的这个主意很棒,绝对是让她们飞黄腾达的一条路,起码能快速致富,而且这也不违法。”
她不依不饶:“怎么是一个很棒的主意?”
敷衍是不行的,看来我还不够深刻,读那么多书,这当然难不倒我,我也像她刚才一样,快速扫视一圈周围,好在元宵佳节,没几个我们这样闲的,我把头往中间伸一点:“你们看啊,我是这样认为的,露露和小芬也不能守活寡吧?这么年轻漂亮,守活寡不可惜吗?”
小芬眼光凑过来,妩媚的对着我:“怎么能守活寡?不是有你吗?嫂子说你可厉害了。”
梁凤书小声的尖叫起来,脚在桌子下踢小芬一脚:“要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过?”
露露及时的笑说道:“嫂子,你好像是说过的哦。”
梁凤书钻到我的腿上趴着,瓮声瓮气的说道:“麦子,她们冤枉我,我真没有说过。”
尽管在公共场所,她这样还是让我有些冲动,好在我是一个要脸的人,女人总是爱突然偏离聊天的主题,不能持之以恒的先把一个话题说完,这很讨厌,我马上正经说道:“不准打岔,还要不要听我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