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可不管这尴尬的气氛,拿着水桶就要往周小安家里闯,“我腿脚不好,下楼费劲,还是在二楼接水吧!”
周小安砰地一声关上大门,“赵老太太,我家卫生间怎么坏的你不知道?修理费你儿子什么时候给我送来?我花了二百多块钱,你们家至少得摊一半!”
“拿了修理费你们也别再进我家的门,说了多少回了,我不欢迎你们!”
赵老太太刚要冲周小安撒泼,樊老师挡在了她面前,“你儿子在家吗?关于他升三级工的事,让他明天上班来找我谈谈。”
赵老太太夹着尾巴走了,别的她不懂,升了三级工儿子一个月能涨六块钱工资、一斤粮食指标她可是知道的!
儿子在家念叨了多少回了,要去人事科找人喝酒拉关系给他说几句好话,她哪敢得罪人事科科长啊!
赵老太太走了,其他几位拿着盆和桶准备跟着她进去接水的也消停了,周小安要是跟他们要修理费,他们可没赵老太太那么有优势,可以豁出脸不要,他们赖不掉啊!
周小安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大方,扬声叫宁大姐,“宁大姐,水管子修好啦!大伙儿过来接水吧!”
宁大姐赶紧摆手,“小周啊,我以后都下楼接水,再不去麻烦你了!刚才人家修理的都说了,那管子啥地都老化了,随时能坏,使得人多坏得更快!这回坏了可还得一、二百块呢!”
“这回修理费你没跟我们要已经是你仁义了,你不说啥我们自己都臊得不行,哪敢再去给你添麻烦!大姐再也不去接水了,你没来之前我们都用楼下的水龙头,谁家都没耽误做饭!”
“咱们二楼一大半是钢厂职工,可都是有素质的人,谁的脸皮都没那么厚!就是你心好不跟大伙计较,我们也没那么大的脸再去了!”
“你谁都不用让,我们谁都没脸去!肯定都不去!”
拿着盆和桶的都臊得把东西藏了起来,被宁大姐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确实谁都没脸去了。
有些事不说出来还可以装糊涂,可被这么明晃晃地拿出来放到所有人面前,连糊涂都不让你装,谁的脸皮都没这么厚,再想占便宜也占不下去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顾及脸面,可是那个最不要脸的让周小安给毫不留情地堵回去了。谁也不敢再去试,周小安能堵回去一个,难道就不能当着大伙的面再堵回去一个?
他们不是赵老太太,终究还是得要点脸的。
樊老师适时开口,“今天挑大伙都在,我也把话说明白。这回修卫生间花了不少钱,都是小周自己掏的。
她一个刚工作的小姑娘,还要养活两个弟弟,自己根本没钱,绝大部分都是借的,她仁义,说不用大伙摊了,可这钱该不该大伙摊,大家心里都有数。”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小周愿意为大伙吃这个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我希望大伙心里明白,能记这个孩子个好。她一个小姑娘不容易,都是邻里邻居地住着,以后多照顾着她点,也算这小姑娘没白为大伙背了二百多块钱的债!”
“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以后。大伙也听着了,修理师傅说了,这卫生间再坏了可至少得一、二百块钱能修上,这么一大笔钱小周自己肯定是掏不起的。以后谁要来用卫生间也行,得先说好了,再坏了修理费得大家均摊。”
一年水费一块多钱,就为了少走几步路冒着要多花几十块上百块的危险?
所有人都彻底打消了去周小安家接水的打算了。
不止没了这个想法,还都把那个卫生间当成了禁地!
那哪是个卫生间啊!那是个一、二百块钱的大窟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