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当了柯特的小弟,伊凡跟前跟后的行径变得顺理成章,柯特虽然烦他,却也没有刻意甩开,只有在跟家族联系时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而每到那些时刻,伊凡也会配合着刻意「跟丢」一阵子,双方就这么相安无事,维持一种奇妙的平衡关係。
就在伊凡混进集团快要两週时,地道的初步挖掘工程也进行得差不多。这天,当他们的工作时间接近尾声时,地道尾端突然传来骚动。
「怪物!怪物啊!」
凄厉的喊声混合来源不明的低吼声传来,回声一次又一次撞击在土石壁上。整条地道因为末端的大动静连带震动,里头的所有俘虏透过踩在地上的双脚,将这份战慄清晰传达到了身体。
很快的,一开始的惨叫声嘎然停止,血腥味随之在狭窄闷热的地道中漫开,怪物的吼声忽隐忽现,土石震动越发激烈,有些脆弱的石块甚至开始崩落。恐慌像炸弹一般在俘虏之间爆发,新的尖叫声此起彼落,俘虏们顾不得秩序,开始惊慌失措朝出口推挤奔逃。
伊凡算是其中比较冷静的一个,糟心事碰多了,还没死到临头基本上怕不起来。怪物的吼叫声和土石松动的轰隆声从未间断,他被逃跑群眾推往出口,终于能看见洞口的时候,四周突然剧烈一震,两侧土石随之崩塌,地道里霎时间尘土瀰漫,群眾眼前顿时多了道目测一米左右的阻碍。
挡路的土石堆不算高也不扎实,较为高大有力的俘虏大多直接翻过去,其馀虽然吃力了些,但也能勉强通过。然而,对个子较小的孩子来说,一米多的土石已经几乎与他们等高,群眾忙着逃命无暇顾及旁边,于是他们只能被挤到角落看着彼此推挤的高大背影,有的一脸无措,有的甚至给急哭了。
伊凡也是被土石堆挡住去路的一员,这种高度对翻惯墙的他来说不过是蹬两下的事。然而,在发现有小孩被落下后,他果断走了回头路,来到挤了四、五个孩子的角落,随手把一个离他比较近的提溜起来带到前方。
「我等等把你推上去,你自己想办法落地。」
伊凡一边说一边使劲,把手上孩子送上石堆后,又折回原来的地方。
帮忙这种事往往会感染的,附近一些俘虏见了伊凡的举动,也开始在他把孩子提过来时帮一把,怪物的吼声不知何时悄悄消失,只剩墙和地时不时传来震动,但待久也就习惯了。
随着被堵在石堆后的俘虏越来越少,折返的过程也畅通许多,伊凡下意识感到松懈,把最后一个孩子送上土堆。
他出了口气,目送孩子顺利消失在土石堆的另一侧,自己的右脚才刚踏上土堆,立即感到一股突兀的震动自右侧墙面传来。
伊凡野兽般敏锐的直觉让他把向上蹬的力气硬生生转成向后闪避,几乎在同一瞬间,右侧石壁轰然破开,一隻不明生物张着血盆大口从中鑽出,土堆前来不及反应的几个俘虏不是被飞来的石块砸伤,就是被突然衝出的怪物袭击。
现场本就没剩几个俘虏,经这一波突袭,只剩躲避及时的伊凡尚能站立。怪物咬死了一名用力挣扎的俘虏,血肉撕裂的声响与扑鼻的血腥气让伊凡原先稍稍放松的神经瞬间绷到最紧。
死到临头,知道怕了,但好像也没有那么怕。
不知哪来的勇气,他的双眼始终直勾勾的盯着怪物看,它长得似是人形,又乾又皱的皮肤是毫无生气的死灰色,顶上没有毛发,却布满微微发亮的蓝色图腾。怪物的唇齿全被鲜血染红,手脚与躯干也沾上不少血跡,似是感受到伊凡的视线,它一点一顿的缓缓抬头,双目里没有瞳仁,只有带着血丝的一片黄浊。
即使没有眼珠,伊凡还是确实感受到怪物正在「看」他。
双方僵持数秒,而怪物朝他扑来瞬间,他几乎是靠着本能再度与它擦身而过,并随手抓起地上的石块朝它脑袋用力拍过去。
这一击拍歪了怪物脑袋,它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立即反身朝伊凡的脖颈咬来,连一丝停顿也无。伊凡赶紧举手格开,用前臂代替脖子被紧紧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