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致命伤，子弹没有穿透他的心脏，只是卡在了他的身体之中。
但是，子弹的弹头对于他来说却是致命的。
虚弱感笼罩了他的周身，那些席卷的黄沙在瞬间便落下，恶魔果实的能力在这一瞬间彻底的消失。
克洛克达尔拼尽全力，抵抗海楼石所带来的虚弱无力，不让自己就这样瘫软在地，但是，这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他甚至没有气力再次抬起头。
他听到了雨声之外，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视界之中，他看不到对方的面容，但是可以想象，对方的脸上一定是得意的，嘲讽的，这样的想象让他几乎再次失去理智。
自己可是七武海，是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他的计划明明再过几天就要成功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他却倒在了这里，被一个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以如此阴险的手段击败了。
他想挣扎，想反抗，但是他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已经被剥夺了。
于是，愤怒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又一次.失败了啊。
他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不是他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比起上一次面对白胡子的时候，在那种完全让人绝望，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不可能企及的力量面前，彻底丧失了胆气和对于力量的进取心的失败，这种因为他人的阴谋诡计而失败的结局，反而像是更适合自己。
“真遗憾啊。”
出乎克洛克达尔意料的，那人的声音之中并没有得意，更没有他想象之中的嘲讽。
“你的谋划，就要终结于此了，克洛克达尔。”
克洛克达尔嘴角动了动，费劲的沉声道：“成王败寇罢了。”
“不用废话，动手吧。”
他努力的想要保持自己的姿态，最起码，不要像上次那般狼狈。
但是对方却并没有动手的意图，反而扶住克洛克达尔的额头，让克洛克达尔终于得以抬起头。
他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是那个人，在沙暴之中毫发无伤的人。
“某种幻象吗？”已经回归理智的克洛克达尔一瞬间就明白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自始至终，谋划自己的都是眼前这个人。
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妮可·罗宾没有发现他吗？不，不太可能。
所以，妮可·罗宾说谎了，她不是因为不敌草帽一伙而逃回雨地的，而是直接被这个人俘虏而策反了。
草帽一伙根本就只是一个诱饵。
这个人了解自己的弱点，如同耐心的猎人一般，隐藏在草帽一伙的背后，只在关键的时候才会露出獠牙。
“所以，那个幻象的目的，不是为了消耗我的体力，而是为了消耗我的理智。”
“当我失去理智的时候，也就丧失了对于危险的感应。”
克洛克达尔苦笑了一声，现在复盘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对方的手段很简单，并不比他这些年在阿拉巴斯坦这片土地上所使用的更加精妙，但是，对方对于心理的把控却足够致命。
通过一些其实根本威胁不到自己的手段，如同一张网一般一点一点收紧，最后等自己反应过来，早已经来不及了。
“不，今天不是你的死期。”克洛克达尔听到对方如是说道：“你的命，对我还有用。”
这样的话语让克洛克达尔只觉得荒谬和嘲讽。
他直视对方黑色的瞳孔，道：“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即便是新世界的丧家之犬，克洛克达尔也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可能为了生存而臣服于任何人，更何况是一个现在想来力量明显远不如自己，只是依靠计谋和海楼石才打败自己的人。
“是吗？”对方并没有因为克洛克达尔的态度而生气，甚至笑了起来：“克洛克达尔先生，你并不了解我。”
“不过没关系，我们接下来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的。”
他环顾四周，密集的雨幕让十米开外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里并不是一个交谈的好地方。”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克洛克达尔先生。”
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克洛克达尔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就这样？
但是他很快就不再疑惑了，随着对方的身影的消失，另一个身影从模糊的雨幕之中走近。
那人身姿曼妙，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
克洛克达尔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妮可·罗宾！”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能够成功。”妮可·罗宾走到克洛克达尔的面前，表情在雨幕之中有些看不清楚。
“看来，我至少做了当下的正确的选择。”
“他给了你什么？”克洛克达尔问出了自己最想不通的问题。
妮可·罗宾已经为自己工作了这么多年，他虽然算不上对这个女人了如指掌，但是也知道对方并非愚蠢之人，对方懂得衡量利弊。
他想不通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够让对方在一天.不，仅仅一次遭遇间，就彻底背叛自己。
“反正是你给不了的东西。”妮可·罗宾道：
“克洛克达尔，该上路了。”
唐森没有再理会克洛克达尔，也没有去和妮可·罗宾交谈。
要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其实在将克洛克达尔引过来之前，唐森就已经全部交代了。
当然，他并不是彻底的相信妮可·罗宾，以至于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这样一个刚刚收复，而且还没有被赋予黑魔王印记的人手中。
他只是对自己的后手有信心。
无论是妮可·罗宾去雨地通风报信的时候，还是克洛克达尔赶过来的时候，乃至于现在，都有一个存在正监视着这一切。
只不过，监视者在高空之上，那黄金瞳的锐利目光没有被人察觉罢了。
一旦发生意外，比如说妮可·罗宾没有将克洛克达尔带到自己需要的地方，那么唐森会通过黑魔王印记第一时间知道。
至于唐森为什么不亲自带走克洛克达尔——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不会本末倒置，他的目的从不是打败克洛克达尔，击垮对方的阴谋，帮助薇薇公主和草帽一伙，重新让这个国家恢复从前的平静美好。
他要做的，是将这个国家的权利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要做的事情，也许最初的出发点和克洛克达尔不一样，但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还不需要一个就这样打败坏人，所有事情都变得美好的完美结局，至少现在，这个国家的局势不能就这样被平复下去。
唐森不是正义的使者。
他是一个篡国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