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灼道人没有半点幸灾乐祸。
猪首人能把棺材抬到外界,说明部分店铺的忌讳不再局限于院落,已经在城镇间蔓延。
“有机会得搞清楚棺材铺的忌讳,否则如芒在背。”
半空有剑修掠过,猪首人却不曾发起袭击,只是重复的抬着棺材游街,令人毛骨悚然。
北里河畔略微好些,其余街区都有不同程度的混乱。
“希望清明节结束后,火灵殿可以重新回到表层,长时间待在铜鉴一层,早晚……”
业灼道人话还未说完,表情突然变得惊愕。
他注意到地面在微微下沉,准确来说,是酒楼正逐渐塌陷,其余建筑都没有类似的情况。
业灼道人暗骂一声,用血藏魂捆住李墨的身躯。
想要离开酒楼已经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从楼梯前往二层,即便李墨一再警告过。
“我怎么没意识到,酒楼代表着剑鬼活动的五层铜鉴,如今火灵殿堕入铜鉴,酒楼确实应该相应的减少一层才对。”
“嘶。”
业灼道人一踏足楼梯,刺骨的寒意钻进骨骼脏器。
他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惧意,毫不犹豫取出剩余的锈脂,涂抹在自己和李墨的身上。
木板吱呀作响,底层的大堂已经笼罩在深邃的黑暗中。
业灼道人硬着头皮迈步,走过一个拐角后,有温热的烛光驱散黑暗,寒意荡然无存。
他没有觉得安全,以前二楼可没有什么烛火的。
业灼道人回头望去。
原本前往底楼的通道尽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墙壁。
紧接着,业灼道人听到,在已经代替底楼的二楼传来喧闹,似乎是客人在举杯对饮。
在歇斯底里的大笑中,客人高谈阔论着街里街坊的流言。
“陈氏豆腐坊不知怎么了,味道越来越难吃,难道传承百年的活计在老陈手里断了?”
“是啊,反倒马家的卤煮着实不错。”
“小二来来来,给你点赏钱,去街角买盘猪下水。”
“客官好嘞。”
“避着点南城的面铺,昨日张洪有怀孕八月的媳妇,去了趟路头神寺庙就变得疯疯癫癫。”
“多事之秋啊。”
“谁说不是呢,李船头几日未曾捕鱼了吧?听说船不见了,是被河畔里水鬼偷走了。”
………
业灼道人如临大敌,身后的楼梯在一点点消失。
顿时进退两难。
他只得放慢脚步,俯身朝楼梯外瞄去。
酒楼二层理应是客房,如今却是摆设相同的大堂,天板悬挂着十几根上吊的绳子。
最让业灼道人不知所措的是,人声鼎沸都是假象。
在大堂的中央,趴着一头不可名状的剑鬼。
剑鬼勉强维持人形,手脚无比狭长,皮肤长满细密的黑发,黑发末端连接密密麻麻的人首。
喧闹就是源于人首间的相互攀谈。
业灼道人额头冒汗。
太山衍面对小夜游都无法全身而退,如果自己被酒楼剑鬼察觉到,肯定是死路一条。
可…楼梯早晚会消失的,除非剑鬼主动离开大堂。
“说书人张先生在吧,不如来讲一段峦川仙人的事迹?听闻仙长可是游历过大好河山。”
头颅互相碰撞,从里面挤出颗干瘦的老人头。
“咳咳咳,说到峦川仙人,可真是一副好心肠,二十年前奔走八百里,屠尽北凉山三千盗匪……”
业灼道人没心情听说书,四肢并用打算躲到柜台的后面。
咔咔咔。
黑棺内的百烁道人再次睁开眼睛,即便有血藏魂束缚,也难免在业灼道人疏忽中发出声响。
业灼道人瞳孔微缩,说书依旧在持续。
不过源头却是在头顶。
峦川趴在天板,黑发向着业灼道人延伸而来。
“你妈的,百烁。”
业灼道人欲哭无泪,双脚发力一个翻滚,甩出黑棺吸引峦川的注意力,自己冲向窗户口。
右手死死攥着葫芦,实在迫不得已,可以放出封禁的剑鬼。
峦川根本不理会黑棺,说书先生的语调一变,“峦川仙人刚到北凉山就察觉不对劲,原来盗匪背后有一邪道人。”
“峦川仙人与邪道人交手三日,把他逼到山寨的库房中。”
业灼道人一恍惚,大堂化作封闭且破旧的库房,周遭堆积着大量打劫得来的货物。
窗户不知所踪。
“拼了。”
业灼道人抓住本命飞剑,刚想出剑,却见寒芒炸起。
“太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