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九愣愣地转过身, 看着比她还要高上几个头的儿子。
以前那个闷不吭声的小家伙已经变成了能独挡一方的成年男性，气势凛冽，表情严肃。
她突然说不出话来。
喻归星放柔了语气：妈，小初说的对, 明天就是除夕了，有什么事也等过了年再说吧。
陈九九半晌没说话。
莫初决擦了擦手心的汗, 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像极了受惊的兔子，竖起两只耳朵。
虽然这场谈话并不愉快, 但至少陈九九答应了，在春节期间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姜依灵和莫轩文，让两人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
你今晚打算在这睡？走之前，陈九九皱着眉问了一句。
莫初决小心翼翼地看了陈九九一眼，一时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
这是允许喻归星留下，还是让他回家啊？
喻归星淡定地嗯了一声。
陈九九在门口站定，目光十分复杂。没办法，她劝又劝不动，又不能强行拖着人回家，只好警告：你们注意分寸，别太过了。
什么分寸？姜依灵擦着头发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目露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比起喻归星和莫初决，陈九九看起来反倒是最紧张的那一个，她摆摆手，慌张地走了：没什么，我回去了，你们早点睡啊。
姜依灵把人送到门口，等陈九九进了隔壁才关上门，然后转头对两人说，你们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打扫卫生呢。
竟然一句都没问刚才的事。
喻归星把门关上，看了莫初决一眼，就发现莫初决也在看着他。
他走过去，将人揽在怀里：怎么了？
莫初决叹了一口气，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靠在他胸口：我在想怎么跟我妈说。
喻归星在他旁边坐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担心，还有我在。
莫初决没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与沉静。
这天晚上，两人相拥而眠，睡得十分安稳。
陈九九担心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就算喻归星再怎么禽兽，也不会选择在莫初决心情低落的时候弄他。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起来帮姜依灵打扫卫生了，今天是除夕，按照以前的惯例，上午是大扫除，下午是准备年夜饭，一整天都忙碌得不得了。
姜依灵让他们每人拿了一个抹布，刚把茶几擦干净，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莫初决屁颠颠跑过去开门，看清门口的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九九阿姨。
陈九九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他一阵，发现没什么可疑的痕迹，松了一口气：喻归星呢？
他在里面，帮我们打扫卫生。
陈九九点了点头就进了门。
莫初决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看起来十分乖巧。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喻归星放下抹布，给她端了一杯热茶，先在这坐一会吧。
这话听起来就像主家在招待客人，她还没同意呢，这小子就这么大胆了，同意了还得了？
过来看看。陈九九声音不咸不淡，我们那边都还没大扫除呢，儿子都要成别人家的了。
莫初决尴尬地笑了一下。
陈九九转头看了一眼，姜依灵还在厨房整理东西，听不到他们这边的动静，她就冷笑了一声：这是想当上门女婿？
谁知他话音刚落，喻归星反倒笑了一下：嗯。
陈九九：
？？？你还嗯？
她气得茶也喝不下去了，瞪着喻归星：在别人家，你也要点脸！
喻归星挑挑眉，没反驳。
莫初决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小模样，憋笑憋的难受。
这时，姜依灵出来了，见三个人在客厅里，招呼道：小初，怎么不去洗点水果给你陈阿姨吃，还在这坐着。
莫初决反应过来，一叠声应道：来了来了。
陈九九没在这边坐多久，不一会儿就走了，说是要搞卫生，喻归星帮这边弄完之后就回去了。
午饭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的，陈九九和喻归星没过来，说是忙着打扫卫生，已经点好了外卖，姜依灵免不了一阵嘟囔。
一直到下午四点，喻归星才过来。
一进门，他就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是从厨房传来的。
视线看去，正好看见莫初决偷吃被姜依灵扔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块卤肉，嘴角沾了点棕褐色的酱汁，看起来又狼狈又可爱。
喻归星忍住笑，跟姜依灵打了个招呼：阿姨，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姜依灵脸上的表情瞬间由阴转晴：星星来啦，你就坐着等开饭就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莫初决腮帮子鼓鼓的，哼哼唧唧：妈你偏心，我吃一点你就骂我。
姜依灵戳他脑门：你那是一点吗？人家星星还想着要帮我做事，你就想着吃！
莫初决捂住脑袋，躲到喻归星身后。
星星你好好看着他，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偷吃。姜依灵说了几句，把厨房门关上，饭菜的香气瞬间被阻隔在里面。
莫初决和喻归星留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两人默契地回了莫初决的卧室，一直到姜依灵叫他们吃晚饭才出来。
丰盛的菜肴已经摆满了整个桌子，红枣枸杞炖鸡汤、白灼虾、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茄子煲道道色香味俱全，勾引着人的食欲。
几人依次落座，一边聊天一边开始吃饭。
毕竟是除夕夜，陈九九没有给他们脸色看，就算看见对面两个人头碰头窃窃私语，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也把脾气忍了下来。
莫轩文倒是没发现异样，还乐呵呵地说他们兄弟俩关系越来越好了，弄得莫初决一阵脸红。
吃完饭，莫初决和喻归星自觉收拾桌子、洗碗，三个家长就坐在客厅看春晚，氛围温情。
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姜依灵有些困，看电视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大家劝她去休息，她也不好坚持，就跟着莫轩文一起回了卧室。
这回客厅里只剩下喻归星、莫初决和陈九九三个人。
陈九九说：明天你们要回老家吧？
这话是问的莫初决。
莫初决回答：对，可能要初六才会回来。
陈九九又问：你呢。
喻归星说：公司那边还有一些事需要处理，我初三就走。
莫初决之前都没问过这个问题，刚知道这个消息，不免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他还以为他们能一起去呢。
喻归星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看着他们已经丝毫不掩饰的行为，陈九九又是一阵头痛。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这两个孩子相处她是越看越别扭，心里却也越来越平和。
如果忽略性别的话，这两小孩还真的挺般配，一个冷冽俊美，一个精致可爱，同框的画面别提有多养眼了。
但一想到别人会怎么议论他们，她就膈应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