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讥讽鬼也来了。它了解的情况要比汪守多一些,但意见却跟汪守一样。
讥讽鬼劝我道:“咱们都先别慌,这件事还不见得就肯定是坏事。我认为,见钦差肯定是要见一见的,在没搞清楚他的真正来意之前,我们自己就先把自己给吓着了,岂不是傻事一桩?”
讥讽鬼这话糙理不糙,有了他们俩的建议,我心里顿时坦然许多,便决定还是先见了钦差再说。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汪守派了人去请钦差进来相见。不一会儿,知客就陪着一位穿着阴将军服,手持地府节杖,怀抱金制碟文的人物走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那人,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再次起了忐忑。没想到这次地府派来的钦差竟还是一位我的老熟人:王嵩!
我从进入地府被编入阴军夜游后军第八营担任阴校开始,就与王嵩一起在甘圣手下共事。到后来,我因在攻打鬼城时立下先登战功,率先晋升为了阴将。但不久之后我的老上司甘圣成了新的日游元帅,王嵩也得以抱他大腿晋职阴将,再次和我平起平坐。可以说,王嵩算得上是和我共事时间最久的一名阴军同僚,跟我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原本还想着,如果地府派来的钦差只是一名阎罗殿内侍或者阴律司属下的阴差,不见得就肯定认出我来,或许还能蒙混过关。却不曾想来的竟是王嵩,这下,我和柳寒的真实身份恐怕是很难再掩饰过去的了。
不过,王嵩见到我们俩时似乎也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反而上前来笑嘻嘻地作揖道:“拜见翟港主、柳副港主,王嵩这厢有礼了!”
他既然能一口叫出我和柳寒的姓氏,自然是来之前早就摸清了我们俩的真实身份。我原本还想打个马虎眼,装作不认识的想法遂告落空。
我问他:“既然你自称王嵩,那这次来到底是以你自己的名义还是以地府的名义来的?”
王嵩颇有些神秘地冲我笑了笑,回答道:“两者皆有。不管怎么说,翟将军和柳校尉与我都曾在阴军共事过几年,这个旧情还是值得叙一叙的。”
柳寒最讨厌这种明嘲暗讽的说法方式,便不客气地怼道:“我和你可没有什么交情,你也算不得是港主的朋友。爽快些,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王嵩脸上的肌肉顿时抽了一抽,显然十分不满柳寒对待他的态度。但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再次干笑两声后接着道:“柳校尉这话可就不讲究了,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明讲。我这次来的正式身份的确就是阎罗王委派的特使。但是,阎罗王派给我的任务只是到你们冥港来走访新城,考察民情,劝你们归顺而已。可既然我认出了翟港主,回去之后若是知情不报,岂不是欺君大罪?”
“那你打算如何?”柳寒皱起眉头问。
“嘿嘿,那就要看翟港主如何取信于我这个老朋友了……”
此话一出,我这边总算是听明白了。阎罗王派王嵩来的时候应该仅仅只是收到了消息,得知在偏僻的冥海边上又成立了一个新的小阴城:冥港。可阎罗王却并不知晓港主就是我,一个已经被他通缉了几年的逃犯:翟自胜!
如此看来,这王嵩一进来就先以个人名义跟我打招呼,很明显就是有了公事以外的别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想法。基于我对王嵩的了解,他现在的目的十有八九就是想以拆穿我的真实身份为要挟,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好处!
想清楚了这一点,我便也冷笑道:“王将军,既然你还认我这个旧人,那我也不必跟你打哑谜了。当年我被逼无奈才逃出地府其实是遭人陷害,才背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个事实,我想你与甘元帅心里应该也是十分清楚的。虽然我的名字最后还是出现在了地府的通缉令上,但我自问对地府,对阎罗王并无亏欠,对王将军你更是素无恩怨。如果王将军这次只是来招安的,那事情尚有可谈之机。若是王将军硬要公私不分,恐吓要挟,我也无话可说!”
王嵩一听这话,脸色终于变了,语气更是不善,高声道:“我劝港主还是要认清形势,莫要做那种以卵击石的笨事!”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无理,柳寒第一个就站出来怒斥道:“我也劝王将军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瞧好了你现在站的地方是在哪里?这里可是冥港,不是地府!”
“嘿嘿!”王嵩丝毫不惧,反而冷笑起来:“柳校尉也来吓我?出使外地,我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前来?我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让我的副使先行返回地府。若是我没有及时返程在半道追上他,到了地府后他就会如实向阎罗王禀告:冥港的港主便是当年在地府参与暴乱,并杀人畏罪潜逃的乱党:翟自胜!”
“你!”柳寒气得脸色发青,拳头捏得紧紧地,但终究却无可奈何,只能是怒目而视。
王嵩此话一出,明摆着就是告诉我们:此时杀了他也灭不了口,只有把他哄高兴了才有可能避免今后地府派兵前来冥港讨伐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