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耘回道:“大郎君特别刻苦,武教头说,大郎君乃是可造之材,训练已有小成了。如今在武教头手下,大郎君也能坚持百招。”
闻言,师容凛有些意外。倒没想到,他那个儿子竟真的有几分天赋和韧性。
师耘瞅了瞅他的脸色,小声道:“国公爷,大郎君确实是万中挑一的天才。只要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只是,属下瞧着,大郎君有些太过刻苦了。”
师容凛没有说话,师耘便接着道:“他如今身子还未长成,这般下去,怕是会有所亏损。国公爷,不如您劝劝大郎君?”
国公爷对大郎君委实太冷淡了些,若是再这般下去,父子两人怕是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只是国公爷对大郎君的出身心存芥蒂。
想到此,师耘又道:“大郎君不仅是您的儿子,也是郡主的兄长。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您不在了,大郎君便是郡主的依靠。便是为了郡主,您……”
师容凛瞧了师耘一眼,终是道:“行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去吧,把师桓叫来书房。”
师耘脸上瞬时露出了一个笑,忙亲自去了训练营寻师桓。
师桓起得很早。
天未亮,他便已经到了训练营。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累得自己再无心多思,才能摆脱那些奇怪的念头吧。
师耘到时,师桓已经累得浑身是汗,薄薄的训练服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了他劲瘦的身体。
“大郎君,国公爷有事寻您,请您来书房一趟。”师耘高声道。
因着昨晚的事,师桓心情不怎么好,只淡淡嗯了一声,快速地冲洗了一番,便跟着师耘走了。
路上,师耘斟酌着开口道:“大郎君,您别多想,国公爷唤您去,是关心您。国公爷公务繁忙,难得有空闲时间。”
“我明白。”师桓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大管家放心,我不会误会父亲的。”
师容凛对他虽不亲近,但至少该给的都给了,师桓并不怨他。师耘瞧着身边青年,身姿修长、体态优美、容貌俊美,唯一的缺憾便是那双碧绿眼睛。
若大郎君是黑眸便好了。
师耘心下微微一叹,目光突地扫到了青年耳尖上的浅浅牙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思及府中关于大郎君的房中事,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他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一些事到底不好插手。
“国公爷,大郎君到了。”很快,便到了书房门前,师耘收敛心思。
“进来。”
师耘领着师桓进了书房,师容凛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手中的文书,并未抬头,说道:“师耘,你先下去吧。”
师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言的退了下去。
师桓站在书房中间,屋中一阵沉默。
许久,师容凛才终于关上了文书,抬眸看向师桓。虽很少关注这个儿子,但师容凛依然敏锐的察觉到师桓身上那细微的改变。
“你沾过人命?”
师容凛忽地开口,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的。上一世,师容凛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的他是如何反应的?
那时的他,诚惶诚恐,害怕因此被赶出师家。
但他知道撒谎无用,师容凛若是有心想查,必然能查个清楚。只能跪在地上,以期换来一丝怜悯。
但如今,师桓面色未变,沉声回道:“是,我杀了一个管事。他杀了我母亲。”
还想要害了他。
早已被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女人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于是人快死了,心便变得柔软了,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让他快跑。
可彼时年幼的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他不想死,哪怕他活得那么艰难。
可凭什么是他去死?
因此他先发制人,用命去对付那个管事,疼痛已经让他麻木了,所幸他赢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奇异的是,心中竟没有害怕,反而是如释重负。
看着死去的男人狰狞的脸,师桓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的只有强者。只有强大,才有资格活下来。
他没有后悔杀了那个管事。
甚至遗憾没有早点下手。
后来回到国公府,他收敛起了满身的血腥和肮脏,给自己套上了虚伪的人皮,从一个低贱的奴隶之子变成了光风霁月、隽秀如玉的国公府大郎君。
可哪怕他披上了人皮,本质上他还是一头恶狼,掠夺是他的本性。
听到这个回答,师容凛眉心微微一动,神色难辨的打量起面前的青年。
师桓任他打量。
这辈子,他没打算走上一世的老路。
半晌,师容凛才笑了,道:“很好,我师容凛的儿子绝不能是个孬种。谁欺负了你,那你必须如数奉还。”
师桓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