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赵承如何费着唇舌,劝说安康,安康始终是待在文德的床边,不肯离去,照看着她,陪伴着她。
柳远呈上的汤药,她仍是一碗接着一碗,自己含着,耐心送进文德嘴中让她喝下。
见长公主对皇上,情深如此,过去也曾倾心於她,赵承每日在旁看着,把他这个堂堂大将军的一双圆圆大眼都看红了。
为了让皇上能够尽早苏醒,柳远下了猛方,用的都是温热补身的药材。靠着安康一口一口喂着,文德喝下了药,身上发出热汗,终於是醒了过来。
“文德,”见她睁眼,安康难掩欣喜之情,立刻唤道,“还好吗,觉得如何?”
睁着眼睛,听见安康的声音,文德眨了眨眼,似还没回过神来。
过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用力一眨。
“安康?” 躺在床榻上,她看向床边,挥舞着手,轻声唤着安康的名字。
文德昏迷多日,终於是动了双唇,虽是软绵无力地唤着自己,安康还是感念上苍眷顾,伸手替她拭着额上沁出的薄汗。
可文德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她只是稍微偏头,看安康一眼後,便又再次阖上了眼。
“宣柳远?” 安康为文德盖好了被,在她耳旁轻声问道。
文德还是闭眼,轻轻颔首。
好不容易,文德这才清醒过来,还不知伤势如何,安康没敢耽搁,起身去外通传柳远。
柳远进房後,先是望着文德,仔细看着,然後他开口道,“皇上,臣是柳远,为您诊脉。” 他谨慎报上自己,弯身取过文德的右手。
听见他说话,文德才又睁开眼,用力看向床边,“姑母,您先出去。” 她使劲说着,听得出气力尚未恢复,可语气中的态度很是坚决。
安康定着,没想到文德醒来後,会出此一言。
守了多少天,两人之间,是什麽样的情分,竟开口称呼姑母,还让自己出去候着......她一动也没动,像是发楞,看着文德。
感觉到凝结的视线,柳远抬头,看了安康,“长公主......” 他用身为医者,沉稳的声调,提醒着她。
“为何要本宫出去?” 无视柳远,安康直视床榻上的她,开口问道。
“朕和柳远有话说。” 文德扶着额,摸着床边,坐起了身。
柳远盯着文德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皎皎亮光,只一眨眼,倏忽即逝。
“说什麽,本宫不能知道?”
“是”
皇上和长公主的交谈仍是持续,文德的背轻靠在床榻,一手捂住自己的眼,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多看向安康。
不知是不是还记恨着姜玗祥,散着长发,安康低头,好好的想了想,“好” 不想刺激文德,她说道,然後转身走出。
竖耳,听着安康的脚步声,转过檐廊,文德确定她是走远後,这才叫住柳远。
“柳远,朕的眼睛......” 她撑在床缘,勉强看向柳远。
柳远听文德一语,脸色沉了,“皇上果真,是看不清吗?” 从他的语气,似乎对此已有过猜想。
文德点头,她把手举在自己的眼前,是想看清些。
“敢问皇上,能见到如何,是连一点都看不见吗?” 自古医书上皆有云,眼疾如何难治,柳远认真看着,问道文德。
文德摇头,“初醒之时,是一点也见不着,现下,能看见模糊的身影,还有亮光......” 她将自己所能见的情景,告诉柳远。
语气之中,不见失明之人的慌张,只有深怕无法再见所爱之人的惆怅。
“臣想,应是皇上落马冲击所致,虽已醒来,可脑内的瘀血尚存,待完全消去後,或许就会恢复。”
柳远检视着文德的後脑,还有双瞳,将自己的看法,报与文德知悉。
“或许” 文德听见柳远的用词,喃喃道。
“皇上不必过於担忧,眼疾虽是难治,可既然尚可见物,足证并无伤及要害,只需好好疗养,静待时日。” 柳远稳着声,向文德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