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年后打算去翻译院工作,因为疫情的原因导致现在还待业在家,在上岗之前,她突然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小时候爷爷对自己的启蒙教育,教自己背古诗写汉字,至今都给她很深的影响。
她背的最熟的一首诗并不是从语文课本里学来的,而是两三岁时,爷爷就教会自己的那首“锄禾日当午”。
雪竹突然问:“奶奶,如果我也去当老师的话,爷爷会不会更高兴?”
奶奶愣了愣,紧接着立刻对手机屏幕外的爷爷喊:“老头子,你孙女说她也要跟你一样当老师。”
镜头里出现爷爷的脸。
老人家笑容满面,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说着说着,浑浊的眼睛开始湿润起来。
雪竹看着爷爷奶奶欣慰的笑,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新目标。
当晚孟屿宁下班回家,雪竹就把这个想法跟他说了。
男人没有说话,脱下外套后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雪竹以为他是不赞同自己的想法,语气有些茫然:“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
“没有,”孟屿宁侧头看她,“就是有些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小时候那个连暑假作业都要我们帮她做的懒虫长大后竟然会成为一个老师。”
雪竹面色微窘:“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啊。”
“很久以前吗?”孟屿宁叹了口气,笑着说,“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是昨天。”
“很久啦,”雪竹粘着他,拽他的袖子问,“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孟屿宁点点头:“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没意见。”
雪竹说:“那当老师肯定没有当翻译官赚的钱多嗷。”
孟屿宁歪了歪头,语气调侃:“我想我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破产,所以不用担心。”
雪竹明白他的意思,靠在他怀里笑得傻乎乎。
“在你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要不要回附中小区看看?”孟屿宁摸摸她的头发,温声说,“阿姨今天打电话给我,说政府拆迁的文件已经下来了,小区今年就会拆掉,她说当初你和叔叔搬去广东后,留下了很多东西,她都没带走,还放在以前的那个家里。”
雪竹想了想说:“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
开春之后,雪竹和孟屿宁回了趟附中小区。
泛起旧色的附中小区,住户们差不多都已经搬走,平日里每到深夜就会锁起来的铁大门也敞开着,二十四小时值班的门卫室却上了锁,门卫大叔也早就找到了新的工作离开,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也就不再担心会有小偷。
雪竹用钥匙打开了尘封的门。
还好她戴了口罩,灰尘只是迷了眼睛。
挥手扬了扬空气,雪竹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家。
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六年前,从火车站赶回来,结果一打开门谁也不在,房子里已经没了生活的气息,当时她很受不了,直接放声大哭了起来。
现在这个屋子还是当时的样子,过了好几年又多了陈旧的味道,雪竹却已经完全不会再像十八岁那年一样接受不了了。
她以为自己当年是接受不了搬离这个屋子。
原来她只是接受不了离开这个有父母的家。
兜兜转转这么几年,这个屋子虽然要拆了,可家又回来了。
宋燕萍把当年没有带走的那些东西用纸箱装了起来,放在雪竹卧室的床底下。
纸箱还挺重,看来里面有不少东西。
撕开胶带往里面看,雪竹突然笑了起来。
都是些小时候她玩过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具。
这些玩具她都曾爱不释手,当年为了让爸妈给她买,曾发誓会爱惜它们一辈子,却让它们在纸箱里躺了这么多年。
她兴奋地拿出一枚玩具戒指,那是小时候玩家家酒的道具,用来玩“结婚典礼”的游戏。
“屿宁哥,你还记得这个戒指吗?”
雪竹转过身对孟屿宁说。
男人似乎没有听到,正盯着卧室门框看。
“你在看什么啊?”
孟屿宁回过神,指着门框上的刻度说:“看这个。”
是他们小时候,每次量身高的时候,裴连弈留下的记号。
自从孟屿宁去上大学以后,这个记号就停止了,雪竹看了眼孟屿宁的身高最后记号,又看了眼他:“你是不是上了大学以后又长高了啊?”
“对,又长高了两厘米,”孟屿宁笑笑,“小竹你长高了没有?”
雪竹背着门框:“你帮我看看。”